永道和永亮仓惶离开了这里,永亮的精彩表现,成功的激怒了王爷爷和大桥奶奶,在他们疯狂的嘶吼中,永道和永亮只能暂避锋芒,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
好在假小燕儿、王爷爷身边的死小孩,心愿得偿,已经离开了,应该投胎转世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自己,永道心中一松,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逃跑的姿势也更加轻灵。
永亮的驱鬼师人生出师不利,磕了一脑门的包,心中很不甘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每一个晚上,都来坟地上找王爷爷和大桥奶奶互诉衷肠。
永亮一直坚持着,永道有时也会陪着,渐渐的有点不耐,王爷爷和大桥奶奶,不知究竟藏了多少心愿,无论永亮如何舌灿莲花,两人始终都是张牙舞爪,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是小孩子好啊,脑海中缭绕着对假小燕儿的承诺,永道忍不住叹息,小孩子想法简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认准了害死她们的杂技男女,还有那个拿她喂老鼠的黑衣人。
哪像王爷爷和大桥奶奶,活了一辈子,放心不下的事情太多了,永亮这个憨憨,几乎每次都说到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令他们暴怒不已。原本和善的王爷爷,也渐渐橘起了老脸,露出了森森的牙齿。
永亮却不放弃,不管王爷爷和大桥奶奶如何恼怒,他依然是不懈的过去倾诉衷肠,反正是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纠缠的次数多了,永亮反而把逃跑练的炉火纯青,一双小脚丫,越发的顺溜。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半个月,到了永道上学的日子,农村孩子入学早,永道六岁了,正是入学的年纪。
村里有一所学校,不大,方圆四五亩,三座三间的大瓦房并做一排,中间是宽阔的操场,对面两座大房子,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兼校长的住所,另外一间锁着门,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学校统共有两名老师,一名老师兼校长,是一个四十多岁、带着黑边眼镜,瘦瘦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另外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是村长的儿媳妇,念过几年书,是村里的最有学问的年轻人,被村长开后门进入了灵魂工程师的行列。
校长是援乡的知识分子,不打算在村里把自己岁月燃烧完,他只是临时停留,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一两年,就会回到大城市去的,因此,办公室被隔成了两间,一间是两人办公的地方,另外一间,是校长生活起居的卧室。
村子不大,适龄学童总共也就四五十人,不分大小,全部被塞进了一间教室,刚入学的坐在最前面,大一些的分批次坐在后面。
课桌是用砖头砌成的,上面铺上一块厚重的石板,触手冰凉,天气太热,孩子们个个满头大汗,没多久,冰凉的石板就被热情的捂热,孩子们的汗水,在上面涂出各种奇形怪色。
永道来的晚,搬着从家里带来的小板凳,不知道该坐在哪里,第一排已经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了空余的位置,再往后,就是高年级的学生了,有点不合适。
永道成了多余的人,这让女老师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
永道却不懂的客气,发现前面的课桌挤不进去,一把将小板凳放在了讲台上,一屁股坐在了讲桌的侧边,冲着第一排的永亮挤眉弄眼,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校长听到了哄笑声,过来察看究竟,发现讲台上端坐的永道,眉头一皱,有点不悦,不过他并没有发作。
村庄太小了,永道他是认识的,永道爷爷在村里德高望重,就连村长,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叔;永道父亲出了名的有本事,总能捣鼓一些新鲜玩意,出手又大方,在村里出了名的大好人;
至于永道,就不用说了,这段时间的离奇故事,被村民当成了诡异的传说,因为他,抓获了杀害儿童的凶手,救出了被拐卖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父亲,竟然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校长按住烦躁的心情,永道一家,他是万万不想得罪的,自己只是来这里镀镀金,犯不着与这等人物结怨,他冲着女老师点点头,默许了永道坐在讲桌旁的事实,于是,永道成了学校最特殊的存在,被称作副老师。
入学的第一天是枯燥的,校长发表了一通讲话,无非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国家栋梁,报效祖国的壮志豪言。
讲台上校长唾沫四溅,讲台下学生们昏昏欲睡,这可苦了永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多了坐在讲台上的风光,自然不能像讲台下孩子们打盹。
沐浴着校长的空中飞扬的雨露,永道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着永道认真听讲,校长终于露出了微笑:孺子可教!
嗯,怎么还有呼噜声,是谁,是谁在睡觉?校长出离愤怒了,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开学演讲稿,竟然没有感化到这些顽劣的孩童!
校长锐利的目光缓缓向下面扫视,终于定格在永道的身上。
永道依然在小鸡啄米,眼睛闭的死死的,嘴角挂着一缕晶莹的涎水,那微微的呼噜声,从鼻翼之间发出,向教室的各个方向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