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觉得是应该好好的了解那柄刀的来历,德音泽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谦卑,丝毫不见努尔哈赤宠妃的高傲,娇艳的芙蓉面上甚至带着一分讨好的笑容,更是让海兰珠心生警觉,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到底求的是什么?
&ldo;庶妃是来服侍大汗?&rdo;海兰珠用话语暗自点了一下德音泽,语气里透着一分的关切道&ldo;大妃称病,大汗的衣食住行还真离不得庶妃,您真是辛苦呢。&rdo;
德音泽脸色素白如纸,微微垂头,恭敬的说道&ldo;当不得福晋所言,伺候大汗时奴婢的本分。&rdo;
&ldo;庶妃怎么还称呼上奴婢了?这可当不得,你是大汗的宠妃,你这样称呼,到让我不好言语了。&rdo;海兰珠心中的疑惑更重上两分,德音泽低声道&ldo;福晋,我?我永远都是奴婢,在他眼里都是这样。&rdo;
海兰珠心中一惊,这德音泽是不是不怕死?刚出了阿巴亥的事情,难道还要将皇太极拉下水?也不知道明显更老迈的努尔哈赤还能不能承受得住?赶紧打断的道&ldo;庶妃千万不可能这么说,虽然你以前是大妃的婢女,可现在是伺候大汗的人,又正当宠,可不能想着过去,您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rdo;
&ldo;是,海兰珠福晋说的很对。&rdo;德音泽看着身着月牙白旗袍,外罩火红狐狸皮大髦衣服的海兰珠,她是那般的显眼,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自己又怎么会被他放在心上?眼里透着一抹的遗憾&ldo;若是有可能,我倒宁愿在他身边做一个婢女,伺候他一生。&rdo;
海兰珠仿佛听不懂一样,恍惚的看着德音泽,好半晌才叹道&ldo;难怪大汗看重你,你真是一个念旧的人,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庶妃如今深受大汗宠爱,总是想着过去,失去了大汗的欢心,恐怕就是想回到过去也难。&rdo;
说完这句话,海兰珠不再理会德音泽的反应,迈步离去,长至垂地的衣服在地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仿佛划入到德音泽的心中,她望着海兰珠的背影久久收不回目光,难道就求而不得?
&ldo;庶妃,大汗传召于你。&rdo;旁边的奴才低声回禀,德音泽神情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眼中重现纯真羞涩,想着嬷嬷们调教过的话语,她就是叶赫老女的替代品,是努尔哈赤追忆过去最好的物什。
海兰珠上了马车,沉声吩咐&ldo;回府。&rdo;青布马车换换的启动,听着咕噜噜的声音,海兰珠疲倦的很,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现代也好或者古代也好,是不是处子她也略知一二,德音泽是努尔哈赤的宠妃,可努尔哈赤却没有碰过她,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恐怕努尔哈赤才是关键,想到今日他的话,海兰珠当然知道他下汗命册封的大福晋和皇太极立的大福晋的区别,名分上会更尊贵一些。
只是孩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贝勒府虽然在她的掌控中,却做不到万无一失,想要儿子,得从此时就开始准备去来,有要孩子的打算,那只能护住他终生的平安,这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到的,只是?海兰珠心中并没有底,若是她怀孕,皇太极会不会找别的女人?历史上福林和宸妃的儿子相差不到一岁的痛苦,海兰珠明白自己很可能忍受不了,多了孩子那就多了一分牵挂,她还敢如此肆意张扬行事吗?这些疑问都压在海兰珠的心头。
海兰珠头向后仰,靠着马车壁,慢慢的阖上眼,德音泽恐怕看重的是皇太极,将来还有多少女人会看重皇太极,天下美女恐怕会让他予取予求,以她的脾气能做到视若无睹吗?
由于马车压在石头上猛然上下晃动,海兰珠牙齿意外的咬住舌尖,她捂住嘴唇,舌头很痛,却也更清醒上一些,睁开眼眸,里面迷茫尽去,既然无法忍受,那就同皇太极说明白,让他自己选是要一片森林还是一棵树,失宠的日子兴许会很难,但总比看着他一边深情款款,掉头就去找别的女人时要舒服得多,只是对不住科尔沁的寨桑和吴克善。
&ldo;福晋。贝勒府到了。&rdo;外面的下人轻声回禀,海兰珠白玉般的手撩开车帘,一眼就可以望见和硕四贝勒府的匾额,门房的下人恭敬的迎候着,白白的积雪覆盖着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海兰珠猫腰探出身子,下了马车,&ldo;恭迎福晋回府,恭迎福晋回府。&rdo;
迎接的人都纷纷低头行礼,海兰珠缓缓的向府里走去,若是皇太极的选择那片森林,这种前呼后拥的局面不会再出现了。等待自己就是方寸之地困住一生,海兰珠勾起嘴角,淡看风云四起,也是一种乐趣,做出决定就不能后悔犹豫。
&ldo;福晋,大格格病重,大夫说恐怕不好,让有个准备,您看是不是先将棺木安排下来?&rdo;管家低声回禀,偷瞟着海兰珠,不敢露出一丝的情绪,他可是太明白面前这位骄纵福晋的手段,自从贝勒爷出征以后,她一改往日的温吞,用尽雷霆手段,生生的拔出哲哲福晋再贝勒府的影响,震慑住不老实的下人,凡是她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忤逆,让因为贝勒爷出征,等着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ldo;哲哲福晋没去看萨莉娜?&rdo;海兰珠停住脚步,管家摇摇头,低声道&ldo;听说哲哲福晋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在屋子里将养着,怕过了病气给大格格,让她病症加重,不过,她送了好些个好药材去的。&rdo;
管家连连补充,虽然海兰珠在面上待哲哲很一般,但他也不敢大意,怎么也是姑侄,若是哪日她们交好,这些说坏话的人岂不是要遭殃?
海兰珠掉转方向,向萨莉娜偏僻的院落走去,随口说道&ldo;我去看看她吧。&rdo;她明白以萨莉娜的身子底子,天气突然变冷很容易生病,虽然她在衣食上从来没有少给过萨莉娜,也暗自吩咐她的奶娘要好生照料,但此时还是应该去看看,毕竟萨莉娜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孩子,略略的看一眼,尽到心意也就是了。
虽然萨丽娜的院落偏僻一些,但是该有的一样不缺,院子里在海兰珠的授意下还种上几株红梅,洁白的雪花压在红梅梢头,红白相间那般的耀眼夺目,给清冷的院落增加了一分热闹,海兰珠希望偏执容易受别人影响的萨丽娜能懂点事,不要被别人当炮仗放。
对于海兰珠的到来,两个小丫头很是吃惊,甚至忘记请安,海兰珠淡淡的问道&ldo;萨丽娜身子如何?有没有好一些?&rdo;
&ldo;福晋,奴婢不知详情。&rdo;婢女低低的说道,海兰珠细不可察的颦眉,瞟了一眼二人,她们擦脂抹粉,打扮的很俏丽,头上甚至还带着银簪子,刚刚进来的时候二人毫不顾忌的说笑,一点难过担忧的样子都没有,贝勒府是踩低捧高的地方,不严惩恐怕不行,撩起门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厉声回头问道&ldo;我是怎么安排的?不知?你们是大格格的丫头,竟然不知道主子的病情?我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rdo;
&ldo;奴婢该死,奴婢该死。&rdo;两名丫头慌忙的跪地请罪,海兰珠冷哼了一声&ldo;按规矩去责罚处领板子,你们都给我记住,大格格病情不见好,你们也得不了好处,萨莉娜是贝勒爷的女儿,是你们的主子伺候的要尽心。&rdo;
&ldo;是,奴婢记下了。&rdo;婢女身子颤动,敛去对萨莉娜的疏忽不在意,她们觉得萨莉娜得罪了福晋,必然是不会在意她的生死,没料到海兰珠竟然会亲自来看望她,这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等进了屋子海兰珠的气更是不顺,大夫竟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间或同旁边的嬷嬷调笑两句,海兰珠怒极反笑&ldo;大夫,大格格的病情如何?是不是见好,才让你这么悠闲。&rdo;
&ldo;这个?这个?&rdo;下颚留着胡须的大夫一脸尴尬的起身,吭吭哧哧的答不上来,海兰珠缓缓的走进,眼底旋起阴冷之气,让大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唯唯诺诺的退后两步,断断续续的说道&ldo;福晋,不是奴才不尽心,是,是,是大格格身子。&rdo;
&ldo;住嘴,你少用点茶水,多用在诊治上,搜寻医书上,萨丽娜又怎么病的这么重?医者父母心,你连最起码的从医道德都没有,还敢在我面前狡辩?来人。&rdo;海兰珠啪的一拍桌子,高喝一声&ldo;将他给我抽十鞭子,撵出贝勒府,辽阳城之内不许行医,省的滥竽充数之人耽搁病人。
&ldo;福晋开恩,开恩呀,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奴才的儿女三岁,奴才?&rdo;海兰珠冷笑道&ldo;你女儿三岁,萨莉娜也只有三岁,将心比心难道你不懂吗?&rdo;
&ldo;奴才是哲哲福晋的人,您不能如此。&rdo;贝勒府的下人上前拉住大夫,他不停的挣扎着,不许行医,他又怎么生活下去?海兰珠坐在了椅子上,淡笑道&ldo;贝勒府是我当家,哲哲福晋一向心慈,又极爱大格格,若是将你耽搁格格的事告诉哲哲福晋,她对你的出发会更严厉,你信不信?&rdo;
海兰珠摆了一下手,大夫被拉了出去,萨莉娜的奶娘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憔悴,红着眼睛,低泣道&ldo;福晋,福晋,奴婢代大格格叩谢福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