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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这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财富。我们的制度也许并不好，但我不想对它说三道四‐‐‐至少无法跟你们两人谈论它。你们俩对于经济问题像猴子一样无知，但正是它控制着这个国家。&rdo;

&ldo;那当然。&rdo;摩莉说。她的手一直手掌朝上放在膝盖上。不过这会儿她把手缩回到大腿上，不知不觉间逼真地模仿了小学生等待听课的姿势。

&ldo;那你为什么要藐视它呢？&rdo;理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由于看见了那两只看上去规规矩矩、实际上满含讥刺意味的手而停了下来。&ldo;我的天！&rdo;他说，随后便不出声了。

&ldo;我们并没有藐视它。它太‐‐‐太抽象了‐‐‐使人无从藐视。我们藐视的是……&rdo;摩莉没有说出&ldo;你&rdo;这个词，她似乎对自己刚才的举止感到有点内疚，于是放弃了双手那个无言表示无礼的姿势。她很快把手移到背后，让人看不见。安娜看着她，乐滋滋地想，如果我对摩莉说，理查不说话完全是因为你摊开双手取笑他的缘故，她一定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能这样做真太有趣了，她真够幸运的……

&ldo;是的，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这是为什么呢？你自己不过是个二流的演员，安娜倒还写过一本书。&rdo;

站在一旁的安娜本能地举起双手，手指头无意间碰到了摩莉的膝盖，说道，&ldo;你这人真令人讨厌，理查。&rdo;理查看了看她俩，皱起了眉头。&ldo;这不妨碍我们对你的看法。&rdo;摩莉说。&ldo;那倒也是。&rdo;

&ldo;因为我们并没有屈服。&rdo;摩莉严肃地说。&ldo;向什么屈服？&rdo;

&ldo;既然你不知道，我们就不告诉你了。&rdo;

理查正打算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安娜看见他腿部的肌肉在收缩，痉挛。为了避免一场争吵，她赶紧插话，把他的怒火引开去：&ldo;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你们谈来谈去，总谈不到正事上来，你们根本就不理解对方。&rdo;

她成功了。理查朝她转过身来，并向前倾了倾身子，把他那双温暖而光滑、稀疏地长着金色汗毛的古铜色手臂，那个裸露着的古铜色脖颈，那张古铜色中泛着红光、冒着热气的脸凑到她面前。她微微向后退缩了一下，脸上显出不易觉察的厌恶的表情。他说，&ldo;安娜，我有权利比以前更好地了解了解你，我不敢说我对你印象很深，知道你需要什么，想什么或如何忙自己那摊子事的。&rdo;

安娜意识到自己的脸红了，鼓起勇气看了看他的眼睛，拉长语调审慎地说：&ldo;说句也许你不中听的话，我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随时准备换换别的花样，我从来不自欺欺人以二流的角色为满足，我还知道什么时候拒绝别人。对吧？&rdo;

自由女性1（12）

摩莉迅速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嘘了口气，双手分开，重重地拍在膝盖上叫了起来，同时还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部分因为她证实了自己的一个疑虑，部分因为她赞赏安娜的粗鲁。她说：&ldo;嗨，你说什么呀？&rdo;并且蛮横地把语调拉得很长，使得理查从安娜这边转过身来对着她。&ldo;如果你这么不客气又是因为反对我们的生活方式，我倒要奉劝你一句少说为妙。关于你自己的私生活也一样。&rdo;

&ldo;我遵命。&rdo;理查说，摆出一副很愿意听从吩咐的样子，使得她俩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ldo;是的，亲爱的，我们知道你会这样做的。&rdo;摩莉说，&ldo;好了，马莉恩怎么样？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rdo;

理查把前面说过的话重复了第三次：&ldo;我以为你们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rdo;安娜说，&ldo;我告诉摩莉，说你来看过我。我还告诉她，马莉恩也来看过我‐‐‐只是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你。&rdo;&ldo;好吧，让我们来谈谈此事吧。&rdo;摩莉说。

&ldo;嗳，&rdo;安娜说，好像理查并不在场，&ldo;理查很着急，因为马莉恩成了他的一大难题。&rdo;

&ldo;这已不是新闻。&rdo;摩莉说，她说话的口气跟安娜一样。

理查一声不响坐在那里，轮番看着这两个女人。她俩等待着，既准备结束这次谈话，准备他起身离去，又准备他为自己辩护。但他一言不发。他似乎被这两个眼里闪烁着敌意、嘻嘻哈哈笑个没完的该死的女人弄糊涂了。他甚至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说：&ldo;好吧，继续嘲笑下去吧。&rdo;

摩莉说：&ldo;我们都知道，理查娶了个配不上他的女人‐‐‐当然不是社会地位不配，他在这方面是很讲究的。但是，尽管她的旁系亲属中有不少绅士淑女‐‐‐而且我相信，这些人的头衔一个个都足以印在公司的专用信笺上‐‐‐但&lso;她却是个可爱的普通妇女&rso;。&rdo;听到这话，安娜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绅士淑女与理查所掌握的钱财有什么相干呢！但摩莉不理睬安娜的笑声，继续说下去：&ldo;当然，谁都知道，所有的男人实际上娶的都是可爱而乏味的普通女人。他们真太不幸了。现在的事情是：马莉恩是个好人，一点也不傻，但她跟一个男人结了婚生活了十五年，那男人使她觉得自己傻了……&rdo;

&ldo;这些男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傻妻子，会变得怎么样呢？&rdo;安娜叹息着说。

&ldo;哦，那真难以想像。当我真想让自己不开心时，我便想想那些我所认识并娶了傻妻子的杰出男人。经这一想，你就足够伤透心了，真的。这会又来了个愚蠢而平庸的马莉恩。当然，理查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对她是很忠诚的，直到她进医院生第一个孩子为止。&rdo;&ldo;你为什么要把话扯得这么远？&rdo;理查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好像这是一次严肃的谈话。两个女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摩莉止住了笑，严肃而不耐烦地说，&ldo;真见鬼，理查，你为什么说起话来总像个白痴呢？你总是一个劲地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马莉恩成了你的阿喀琉斯之踵1，现在你还要说什么扯得太远！&rdo;她严词斥责他，显得异常严肃，&ldo;马莉恩是什么时候进医院的？&rdo;&ldo;十三年以前。&rdo;理查懊丧地说。

&ldo;你马上就来找我。你好像以为我会跟你上床，当我不肯时，你那男人的自尊心甚至还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你还记得吗？如今我们这些自由女性都懂得：一旦我们男性朋友的妻子进了医院，那亲爱的汤姆？迪克或哈利便会马上来找你，他们这些人老是想跟他们妻子的某个朋友睡觉。天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个有趣的心理现象反映在许多人身上。但这是一个事实。我没有这样的心理倾向，因此也就不知道你后来又找了什么人……&rdo;&ldo;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了什么人？&rdo;

&ldo;马莉恩知道的。这种事如果张扬出去，那真够遗憾的了。从那以后你身边就有了一大班女孩子，马莉恩全都知道，你自己也向她承认过你的罪孽。如果你不这样做，事情就不那么有趣，是不是？&rdo;理查动了动身子，好像要站起来走开‐‐‐安娜看见他大腿的肌肉收缩了起来，随即又松弛下去。他改变了主意，仍然坐着不动。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意，看上去像个决心面对鞭子微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