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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迟青最后叹息般的说了四个字:“刚极易折。”

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纵横沙场许多年,邢白炎只会认为,男儿家的骨气一定不是虚与委蛇。

兴许就是他这一身的傲骨,让那些污泥中挣扎的人看不惯了,嫉恨了。

柳茹儿终归是相信了一些,又嗔骂了两句,挽着邢仲业离去。却在远离时,悄悄回头朝着邢沐妍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是孤儿,嫁给邢仲业,也从未见过他的亲人,如今这唯一的一位,却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还是略微有些遗憾的。

军营旁不远有一处树林。

雨过天晴之后,林中的微风带了些湿冷,邢沐妍走了一会儿终于觉得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踩进泥土里,正在犹豫是多享受一会儿这种清凉感觉,还是把脚抽出来别弄着凉了,又是连着三个喷嚏打出来。

结果最后一个喷嚏打出来的瞬间岔了气,邢沐妍顿觉胸下刺痛,强忍着痛楚扶着一旁的树干缓缓蹲了下来,努力调整呼吸。

“呵呵呵,阿妍,你什么时候打个喷嚏也能岔气了?”从林中深处掠出一道紫色身影,长发及脚踝,散在身旁,肌如凝脂,眸似星辰,唇红齿白,唇角若有若无轻轻勾起,一张绝色脸含笑凑到她面前,盯了一瞬,脸色微变,“怎的脸白成这样!”

邢沐妍偏过头,汗滴便缓缓从额角滑落,待看清楚来人后,愣了半晌,忽然间想到这里有个要他命的人,大惊喝道:“你为何在此?!”

贺兰谆一脸笑意早已不见踪影,沉着脸伸过手扣住她的手腕,摸着脉象。

“又受伤了?”语气三分凛冽,想了想,又埋怨道,“前两日见你,就是一身伤,今日再见,你又多添了几笔,嫌命太长是不是?”

边数落着,边拖着她往林中深处走去。

“谁伤的?”

邢沐妍不答,他便大略猜出来一些。她如今的功夫在江湖行走,打不过还跑不过?能让她不愿跑的,只有一人。

渐渐离军营远了,扭头再也瞧不见那些军营上方飘舞的旗帜,因战事而紧绷的心情,也稍稍有些放松。

林子其实不大,只是这片林子过去再走一条小路,是另一片大树林,那里兴许都能埋伏下十万兵士。在西北方向有这样的一片树林实在也是少见,几乎就像是这西北黄沙中一片世外桃源。

贺兰谆拉着她边走,边道:“若是玉门关失守,你们兵败流走,在此地埋伏,必将其一网打尽。”

“为何如此自信?”

贺兰谆回头瞥她一眼,淡笑:“敌军将领是谁?”

邢沐妍回之一笑,却不作他言。

众所周知,呼哧岩有个名号便是草包元帅。若非有大阏氏这么一位强大后台,鬼方勇士如此多,哪里轮得到他当台前。若以此设计,兴许还真能反败为胜。

只是贺兰谆能想到,赵源便不会想到?邢仲业不会想到?一个在朝堂上揣度臣子的心思多年,一个是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这些东西恐怕早就没有漏下。不这样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贺兰谆当她已然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就够了。又走了一些距离,在一间小竹楼停下来。

那间小竹楼修得很简陋,略略看去,也就只有一间房,摆设都没有,就放了两桶水和一些食材,房间一边是锅灶,锅灶旁就是桌子,而另一边就是一张木板床。

“你……就住这儿?”邢沐妍偏头打量了一番他,依旧是一身锦衣华服,银紫的长袍穿在身上,腰间又是一枚千载难逢的古玉,活脱脱一名王孙贵族。他从小娇生惯养,不比她粗手粗脚,与这屋子的简陋一对比,便知道两者不搭。他庄中的仆人从来都是好吃好喝好用供着他,生怕半点怠慢,如何看得他在这里受这种罪?

贺兰谆面上浮上一层淡笑:“我亲手建的,只能建成这样,我没与庄中人说。”

敢情又是一个偷跑出来的。邢沐妍额角的汗又多了几滴。

将她带到屋子里休息,看着那道面纱,隔着面纱抚了抚她的脸,放下手的时候顺手便将它扯掉了,她手伸过来自然没拦住。等她额角又冒出几滴虚汗,才想起她身体不适,将她搂在身前,手掌抵住她的后背,缓缓输着内力:“你两次都在他手下伤成这般,虽未伤及肺腑,总是于经脉有损。他如何下得去手?”

她怎么知道他如何下得去手?每次反应过来之时,都已经血流满地。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瞬,转而满脸怅惘。

“偶尔我会想,那一剑我又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如此想想,便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实则很是公平不是么?我能杀他,他就能伤我,谁都没有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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