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黄昏没有多少风,那些灰烬却如同黑色蝴蝶一般,在那里盘旋不去。
孟梁观望着落在他手背上的一点灰烬,想拈起来,手一碰,却又化掉。
他怔了怔,就突然想起老爷子去世那天的怪异举动。
他从来不信鬼神这些,此时后背却是不由地阵阵发紧。
按说不应该出什么事的,那一天小武是一直跟着,亲眼看着她走进荷风苑的。
小武回来还说,她应该是崴了脚,走得很慢,可是,最终是进了小区的。
孟梁观的心里慌乱起来,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虽然已经删除却像是被刀子刻进脑子里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孟梁观又试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
号码是没有错的,是她两个月前还在用着的。
又注销了一个吗?
分一次手注销一个号码,她也不嫌麻烦。
不过,既然可以去注销号码,就说明起码人是没有事情的。
孟梁观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唇角一勾,冷冷一笑,心说,都已经这样了,是死是活与他什么相干?
闻着空气中送过来的纸张燃烧的气味,孟梁观闭上眼睛,只想略微休息一下眼睛,没想到多日不至的睡眠竟然不期而至。
等他心口一悸突然醒过来,时间也才一瞬,夕阳却已经沉入低树。
他揉揉脖子,直起腰,刚要站起来,手指上滑腻温润的触感往他心口一撞。
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身上果真就披了一条羊绒毡。
乳白色,四角绣着几多小雏菊,羞羞怯怯的,像是唯恐被人发现了它们的开放似的。
孟梁观吓了一跳,梦中的情景竟然成真了吗?
在他睡着的时候,她回来了,还给坐在风口里的他披上了毯子。
孟梁观心跳不已,拿起那条毯子,刚要去问秦姨,一股沉幽清净的香气就溜进了他的鼻子里。
刚才好像也是因为这缕香,让他的心里异常安静,所以才不知不觉睡着的。
孟梁观拿起那条毯子凑到鼻子下面一闻……
脑子里雪山崩落,冰天雪地……
他像是被火烫到,一下子就把那条毯子丢到了一边。
那边秦姨已经完成了她的仪式,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这边走过来。
孟梁观强压下内心深处不受控制的颤栗,再拿起那条毯子问秦姨:“这是谁的?”
秦姨说:“是太太见你好不容易睡着了,不敢叫你,怕你醒了再睡不着,就拿了这条毯子给你披上了。”
孟梁观忍住几乎要嗑响的牙关,再问:“不对!这,不是岁初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