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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第1页)

“你跟我走吧。”阿楚轻轻推开了我,我的如喝醉了一般激动而暴烈的思绪想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想做出改变,到头来却发现无能为力。“那我给你写信,好吗?”她摇头:“别写,别联系。”我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游移。她的黑发,她的眼,她的嘴,她的双肩。“哥,你恨我吗?”乡村里下雪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下雪。雪花落在我们头上,我却想象不出我们一起白头的样子。“不恨,”我说,“我爱你。”一生一代双人,可惜不属于我和她。6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阿楚姑娘我在外面生活了一年又一年,我遇见了很多很好的姑娘,她们没有一个比阿楚差,可不知为何,都住不进我的心里。我悄悄回过两次村里,阿楚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善良,她走过的地方,在我心里刻下一寸一寸的香。我把自己扯出了这段长达整个青春岁月的感情,跳进深不见底的霓虹光影里。我尝试投入新的感情,尝试在闪烁的万家灯火里忘却阿楚的面容。恋人挽着我的手臂,我带她走过每一条彩灯闪烁的街道,只是城市里没有山冈,也没有桂花香。街道的转弯处站着一个姑娘,她穿着长长的垂到脚踝的布裙子,身影纤细,与这个繁华浮躁的世界格格不入。她抬眼的一瞬间,却好似猛然推倒我所有的壁垒。四目相对。她的黑发,她的眼,她的嘴,她的双肩。阿楚,阿楚,我的阿楚姑娘。我发了疯一般地挣脱出旁人向她跑去,她转身向像躲避天敌追击一般落荒而逃。街道的转角是一片毫无波澜的繁华,极目望去,没有一丝打眼的不合。她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是谁?”总算追上来的恋人气喘吁吁,看向我目送的方向。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深深地寻找了一番,最后回答道:“是一只蝴蝶,像桂花一样香。”叫日杜鹃喉舌冷,宿花蝴蝶梦魂香。第二天我订了火车票,回到几年未见的小村庄。老地方没有阿楚,别人告诉我,阿楚被安排着嫁人,结婚前一天偷偷跑了,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这姑娘平日里那么乖,不会这么任性的,一定是心里有人了,着了魔。有人说,也许过段时间她想通了,或者在外边吃了苦,就回来了。我说,她没能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也许不回来了。7温柔的晚风啊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我走上了山,回到我和奶奶当年住过的地方,阿楚就住在五颗桂树的旁边。我推开陈旧的老木门,儿时的背篓和被踏坏的门槛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气息。阿楚的房间里还留着那张小床,碎花的蓝布被单,床头有一把破木梳子。床边的木桌依稀见得斑驳的树干纹路,我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风车,芦苇杆和芭蕉叶已经干得不成样子,下面压着一堆信件。我一封一封地打开,灰尘飞扬,呛得眼泪直流。——你说你要去的地方很远,那你会想家吗,会想我吗。——今夜的雨下得真舒服,风停了,月亮出来了,你那里也看得见就好了。——我不能跟你走,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八月了,桂花开了,哥,你不回来了。——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你会替我开心吗?——哥,你带我走吧。村里好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政府把公路修到了门前,小时候的那片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湖水也没有记忆中那么清。当年的土坯房子被丢弃了,那里的灯再也不会亮起,奶奶摘的芦苇棒已经落进河里不知漂向何方,我心爱的姑娘,也再也不会有一刻属于我。我留了一张纸条在她的抽屉里,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如果阿楚回来看见了,就来找我。我把她的那些未寄出的信装进了行李箱,离开前去湖边摘芦苇棒、去泥巴路旁折芭蕉叶,做了一只崭新的风车挂在她的窗前。离开时,我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湖边摘芦苇棒,我说:“阿楚,你去捡芭蕉叶子,咱俩玩风车。”小小的阿楚穿着可爱的红裙子,傻乎乎地笑,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风车,对我说:“哥,你给了我这个风车,我这辈子都赖着它过活,将来的我都不要了。”她一步一步走远,我拿着手里崭新的芦苇杆不知所措。梦醒了,夜深了,窗外的灯还没有亮,也许再也不会亮了。阿楚姑娘此时此刻你身在何方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燃篝火,为我守望(theend)作者有话要说:《阿楚姑娘》作词:梦野作曲:梁凡原唱:梁凡每首歌都是一个故事。☆、从前慢1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那一年春天,江边的柳树发出新芽,水位渐渐高起来了。老陈还和往常一样,叼着一根新牌香烟,点上火,烟雾就缭绕着他的手指一圈一圈,缠得指尖都看不分明。那会儿我刚被母亲送到他家学工笔,早晨跟着他去江边走。老陈说:“丫头,画家对世界的热爱要大过对他自己,晓得?”我懵懵懂懂地点头:“晓得了。”最开始,老陈带我去户外写生。那时他大概二十七八岁,过着如隐士一般的生活,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市面上赫赫有名的画家,他的一幅画,能卖出普通人家一整年的积蓄的价钱。老陈话不多,拿着铅笔画轮廓。我好像不是画画的料,一根线拉得东拐西歪。他瞧见了,难得爽朗地笑了一声。老陈笑起来很好看,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变成英俊挺拔的阳光少年。一瞬间,天空都蓝了。他说:“别擦,就用这一根线。”可是花茎明明笔直一般高傲,怎么会是我画的这么歪歪扭扭呢?我在旁边添了一根同样不直的长线。那朵春日的海棠花像古时候文人雅士最欣赏的怪柏,蜿蜒曲折,在洁白的纸上孤单地绽放。老陈说:“画的不错。”他好像很喜欢,还让我夹在画板里,放在最上面。我不喜欢那幅画,闷头不理他。跟在他身后走了很久之后,他打开家里昏暗不明的壁灯,光着脚径直走到书房。我想,老陈是个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无人懂的艺术家。那晚,我在房间里开了一盏小灯,重新画了一朵花,它笔直、孤傲、高洁地立在那里。我很满意,我认为一朵美丽的海棠花理应如此。可老陈看见之后没有夸我,他说:“丫头,这是人们看到的花,不是人们追求的花,你明白吗?”我看着他深邃的双眼,觉得里面空无一物,无所求,也无所得。我说,不明白。2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买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我去老陈家里学画的第三年,他正好三十岁。那时我十五岁,也许是熟络了,大着胆子问,陈老师,你为什么不结婚?他正拿着大白云染色笔上色,闻言指尖顿了一顿,反问我:“为什么问这个?”我看着他,答不上来。他还在专注地调颜料,牡丹花瓣是暗沉的砖红色。过了半晌,老陈打破沉静,他放下笔,突然说:“丫头,有一种花叫做水晶兰,被称作死亡之花。它全身上下没有叶绿素,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在阴暗潮湿之处生存。”我不知道老陈为什么说这个,只是似乎突然明白他卧室里挂着的那些黑白且压抑的画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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