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交接给她的,还有我的狗儿子大白菜。
她自称白菜的姑姑,白菜超级爱跟她,跟着我只有狗粮,跟着姑姑有肉吃有珍珠奶茶喝,还能定期洗澡。白菜是苏格兰牧羊犬,小男生狗,双鱼座,性格至贱无敌,天天觍着脸跟她挤在一张床上搂着睡觉觉。
第一次和杂草敏做交接的时候,惹出了好大的麻烦,那是我第一次把她惹哭。
我约她在经七路玉泉森信门前的机场大巴站见面,一样一样地托付家产。那回是要去爬安多藏区的一座雪山,冰镐、冰爪、快挂、八字扣,叮呤当啷地挂了一背包。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盘点着,一边不停地瞅我的背包,忽然问:&ldo;哥,你不带钱不带卡,饿了怎么买东西吃?&rdo;
我说:&ldo;卖唱能挣盘缠,别担心,饿不着。&rdo;
她嘴一下子噘起来了,她那个时候对自助旅行完全没概念,把雪山攀登、徒步穿越什么的想象成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以为我要天天啃草根煮皮带。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ldo;雪山上会不会冻死人?你穿秋裤了没?&rdo;
呵!秋裤?
我着急上车,心不在焉地说:&ldo;穿了也没用,一般都是雪崩直接把人给埋了,或者从冰壁上直接大头朝下栽下来干净利索地摔成饼饼……&rdo;
说着说着我发现她的表情不对。
她忽然拿手背捂着眼,嘴瘪了一下,猛地抽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从指头缝往外淌。
我惊着了,说:&ldo;我擦!杂草敏你哭什么?&rdo;
她齉着鼻子说:&ldo;哥,你别死。&rdo;
我又好气又好笑,逗她说:&ldo;我要是死了,你替我给白菜养老送终。&rdo;她哭得直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吼:&ldo;我不!&rdo;
我哄她,伸手去敲她头。越敲她哭得越厉害,还气得跺脚,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她那个时候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哭起来完全是个孩子。
后来生离死别的次数多了,她慢慢地习以为常,哭倒是不哭了,但添了另外一个熊毛病‐‐经常冲大巴车摇手道别,笑着冲我喊:&ldo;哥,别死啊,要活着回来哈。&rdo;
司机和乘客都抿着嘴笑,我缩着脖子,使劲把自己往大巴车座椅缝儿里塞。
他奶奶的,搞得好像我是个横店抗日志士,要拎着菜刀去暗杀关东军司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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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哪个男人年轻时没莽撞过?那时候几乎没什么惜命的意识,什么山都敢爬什么路都敢趟。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后来到底出过几次事,断过两回肋骨残过几根手指,但好歹命贱,藏地的赞神和念神懒得收我。
左手拇指是残在滇藏线上。
当时遇到山上滚石头,疾跑找掩体时一脚踩空,咕噜噜滚下山崖,幸亏小鸡鸡卡在石头缝里才没滚进金沙江。
浑身摔得瘀青,但人无大碍,就是左手被石头豁开几寸长的口子,手筋被豁断了。我打着绷带回济南,下了飞机直接跑去千佛山医院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