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渺小的东西,平日里见不到,可它就是一直在那里。而一旦意识到它的存在,石子坚硬的棱角便能把人的器官戳得鲜血淋漓,使得这身体的主人再也无法忽视。
方才沈寺讲,接吻,拥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倪诤想起自己人生寥寥几个吻与拥抱,想起蓝焉被搂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想起蓝焉接吻时睫毛颤动的样子。那个人,体温总是很高,温温热热的一团,如果冬天抱的话,大概会很温暖吧?
他自愿放弃了拥抱、亲吻的权利。
那他呢?蓝焉呢?
会在别人的怀里耳尖发烫吗?会紧紧闭上眼被别人亲吻吗?会对其他人说“爱”吗?会像自己一样,宁可疼也还不肯扔掉那颗硌人的石子吗?
会吗?
会吧。
他比谁都希望蓝焉忘了自己。
“你哪捡到小周这个宝的?挺落落大方一姑娘,和顾客讲话伶牙俐齿的。”沈寺走过来用力拍拍他肩。倪诤猝不及防地被扯离沉思,手微微地抖了抖。
沈寺没注意,嬉皮笑脸地拾起一枝花:“我叔给我打电话了,叫你晚上一起回去吃饭。”
“行。”倪诤干脆地应下。
沈寺前阵子找工作不顺利,死活找不到合适的。结果被赵秋池捞了去,让在觅湾学习一段时间,等有了足够的能力给个好的职位。倪诤感慨有人脉有门路就是不一样,人生永不会存在绝处逢生这一情况,因为永远都有后路。
沈寺也因此搬去了离觅湾更近的地方,在时代广场边上找了套房子住。沈志远一直惦记着这个侄子,最近天天往荞城跑,张罗这张罗那的,显得沈寺还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倪诤没精力掺合进他们,只顾忙自己开店的事,生怕沈志远也跟沈寺似的,不经意关心一句“怎么还没找对象”。
这不,什么都是躲不过的。
关店门已经是晚八点多,倪诤心说晚饭定是已经赶不上,没准儿今天这面是见不到了。然而沈寺倏地像扫帚星似的出现在店门口:“走走走,正好一起回去。”
“你没回家?”倪诤诧异。
“我也不想和我叔多待啊!”沈寺夸张地挤眉弄眼,“下午走之后就跑去骚扰赵哥了,晚饭蹭的觅湾自助餐厅。刚我叔打电话催我呢,问我在哪里鬼混!我真服了,他说他去找老朋友吃晚饭了,现在要我回去,有事要跟我讲。”
“既然是有事跟你讲。”倪诤说,“那我就不用去了吧。”
沈寺闻言忙拽住他手臂:“不行!你要是不让他看上一眼,他又得整天唠叨‘阿诤那孩子真是辛苦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快去见见他,让他放个心。”
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车,很快就到了沈寺家小区。沈寺不情不愿地上楼,倪诤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掏钥匙开门,玄关处一堆东西先映入了眼帘:牛奶,水果,养生品,坚果礼盒……
“这都哪来的啊。”沈寺纳闷地换鞋进门,瞧见沈志远正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剥橘子,而他身边还坐着个,低头看手机的卷发女孩。
爱人是一种天赋
“叔。”沈寺立在原地,干巴巴地叫道。
“回来了?”沈志远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打电话给你,你又要跟哪个狐朋狗友鬼混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狐朋狗友啊!”沈寺叫苦不迭,“叔,我交朋友的标准什么时候低过?你看看阿诤!他难道也算狐朋狗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