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料峭有容姿,谁人折落未曾拾。
夜归花径偏遇我,浮香犹有安期时。
戚灵独自走于格虎城中,一条临河的小巷,俯身拾起一枝东丘海棠。
抵达格虎城头一晚,戚灵就又到城中逛了一遭,只是这回头戴帷帽幂篱遮面,悄无声息来去,最后在临河凉亭坐了许久。
东方既白时分,戚灵重回花神殿,寒烟和东丘妖盟代管统帅虢庭钧这些格虎城本土勋贵都在等候,唯独固山十卫佐领将军百里亥不在,他手底下几名行院使谈及去向,不敢隐瞒,只说百里亥将军去拜会了一位晚辈,是相熟朋友荀直万的学生。
这说法倒颇有悬念。
在风皇山会晤几回,戚灵对东丘高官大都心里有了数。
百里亥和虢庭钧都算是军中的务实干将,二妖皆不是吞骸那种混愣粗犷之辈,甚至平日里还会泡在案牍库,研读各种典籍书卷。
若说堂堂固山十卫代管佐领将军,一回格虎城便跑去见一个宝泉司主官的学生,多多少少算是失了规矩。
不过宝泉司主官荀直万的丧讯,起初戚灵并不知晓,这会儿听行院使们汇报,才略微错愕点了点头。
戚灵出于关心,问道:“那位荀主司,不日前还站在这大殿内,与我聊过公事,不曾想一别之后,他便撒手人寰。百里将军是去替荀主司治丧了吗?”
一名叫米友荃的行院使面露尴尬道:“百里将军并未料理丧事。只是出城,去找荀主司的学生去了。”
寒烟开门见山问道:“想必跟那位学生,担着要紧事,跟荀主司有关。”
那行院使恭敬道:“这个属下不清楚,不过说起要紧事。近日来,格虎城内物价飞涨,寻常粮米涨价足足两成,有些兵甲宝器的售价,要比战事结束之前尤甚,如今身在格虎城的诸位同僚,也都真切感受了这份异动。”
戚灵说道:“这些状况,昨天夜里我已知晓。不过,格虎城毕竟是东丘乃至一洲枢要,据我所知,城内大小商会、漕运、陆运帮会,不下数百,每一位当家的,按照不成文的规矩,都需要在你们官署里头挂名闲差,虽说走个过场,不过每逢大事,也都要官署上宪拍板,可有此事呢?”
米友荃点头道:“如长戚大人所言。”
一旁的大妖虢庭钧也作声道:“大人,此番蹊跷的点在于,各司上宪也都与底下那些管事商量询问了,统统不知晓起因。这状况,昨日抵达格虎时,我便收到了底下人禀报,只是尚未弄清由来,因此没来得及告知大人。”
寒烟侧目道:“既然虢将军都这么说,看来,底下各司官署老爷们,都高枕无忧了。在东丘地界,一座百万人口大城,动荡起来,只要没人背锅,那必定乌烟瘴气。花神殿若是塌了,也都没人管,是不?”
身边这位小棉袄巡狩师的脾气,戚灵是知道的,于是忍住笑,让寒烟继续揭那些官署老爷的底。
寒烟继续说道:“如今大人决心离西岭,入格虎,常住花神殿,就没把这里当外乡,若是跟从前一样,碰上不放心的事,事不关己,就不上心,这么个德行的话,那就是存心针对我们长戚大人了。行市就摆在那,斤两秤杆,也一清二楚,你们底下人,平日里怎么勾心斗角,我寒烟管不着,可日后,若想跟我打交道,心思最好单纯些!在其位,不谋其事,迟早断了前程。”
此刻花神殿内多是东丘高官,大部分都听懂了这位巡狩师的意思,也不敢对这位终日追随戚灵左右,可以说寸步不离的女人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