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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帝时的司徒袁安以下,四世居三公[1]位,朝中势力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于天下。此次讨董联盟的盟主便是汝南袁氏的袁绍,听说他母亲去世时归葬汝南,四方前来会葬者竟然有三万人。而除了袁绍,袁氏的另一代表人物袁术也是此次讨董联盟的主力。“可是……”暂时按下对于袁夫人出身的惊讶,我迷惑不解地问,“可是他们家会出什么事呢?”——这样的豪门巨室,能出什么事呢?眉峰轻蹙,权的面色愈发凝重:“三月戊午,董卓以袁绍、袁术故,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其家尺口以上五十余人。太傅袁隗,正是袁夫人之父……”我无法想象若换作是我遭遇这样的灭门之祸,会是怎样的惊痛与哀伤。然而袁夫人却是克制的,尽管她美丽的面庞上血色全无,苍白得像一方素绢。就连珊珊都远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只是在我走上前去,默默地握住她的手时,她才大哭着说:“我再也见不到宏哥哥、楷哥哥和岚妹妹了!”却原来,这样的克制背后,是相类的灭门惨剧,已于半年前上演过一次了!而那一次被屠戮的对象是周家年轻一代的俊彦们——周瑜和珊珊的兄长们!我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件事时的震惊,其实我一直感到奇怪,以周瑜十六岁的年纪,何以能做主将家中道南大宅让出来给我家住;我更加奇怪,周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何以男丁竟如此稀少,就算长一辈的男子都在外做官,可周瑜的平辈竟也无人么?周晖,我惊异于人们提起他时眼中跳跃的神采,就仿佛他正风采奕奕地站在眼前。及至说到他的死亡,人们脸上那哀哀的痛惜,竟让听者都忍不住恻恻的了。他是周瑜的堂伯——位居当朝九卿[2]之列的大司农周忠的儿子。五年前,雒阳曾遭遇一场瘟疫,在那场夺去无数人生命的瘟疫中,周瑜的父亲周异和母亲杨氏双双罹难。周异故去后,周晖接班成为新一任的雒阳令。周晖是如此年轻,前途无可限量。然而,宦海沉浮多年的周忠却似乎觉得他太年轻、锋芒亦太盛,在隐隐嗅出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后,坚决命他辞官回了故乡。可舒城如何能禁锢住周晖的雄心?何况周氏宗族中多的是青年才俊。在周晖的带领下,周氏兄弟四处招兵买马,网罗人才,不多久便雄踞江淮间,每出入,从车常百余乘,场面极为壮观。可就像是要验证周忠的担忧,及至董卓入朝为祸京师,周晖奋然率众兄弟赴雒阳勤王救父,深深忌惮他的董卓竟于半路埋伏人马,将周氏兄弟一网劫杀……轻轻战栗着,我的目光依次掠过悲戚的袁夫人、珊珊、周瑜的几位伯母,以及在周家伺候多年的老家人,继而缓缓扫过整间厅堂,扫过外面的庭院——可能就在我们到来前,这里还满布着幢幢白幡吧?我努力想象着周晖的样子,还有周昴、周显、周玮、周玢……照着周瑜的样子,我想象着他们样子,想象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站在这所宅院中,该是何等的光芒耀目?可转瞬间他们被一片血色吞没,我抬手捂住了眼睛……“京师富庶,雒中贵戚室、韩遂作乱凉州,时为中郎将的董卓拒讨无功,朝廷遂派司空张温行车骑将军,进兵西北。因父亲骁勇善战,张温表请父亲与参军事,一同出征。大军屯驻长安后,张温以诏书宣召董卓,不料董卓拖了许久才到。张温以此责让董卓,董卓却应对不顺。彼时父亲在坐,见董卓不遵军令,轻上无礼,愤而数董卓三宗罪,建议张温依军法斩杀之。然而张温优柔寡断,缺乏胆识,没有听从父亲的意见。然而我的回忆很快便被打断了,猝不及防地,被老管家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二月丁亥,董卓见关东联军势盛,乃挟持天子西迁长安,并尽徙雒阳百姓数百万口一同西行。天子方出雒阳,董卓便一把大火,将雒阳城内宫庙、官府、居家尽皆烧毁,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彼时太傅、太仆皆被扣留董卓军中,太傅……”双手掩了口,我已听不清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雒阳被董卓一把火烧了?……烧毁了?……没有了?!我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口碎裂了,那声音撞向我的耳膜,清晰的、重重的一声,之后我便什么都听不到了。二月戌子……那时候我们还在寿春,那时候雒阳城便已不复存在了么?!不能置信地摇着头,昨日提及雒阳时周瑜刹那恍惚的画面蓦然在眼前来了又去地徘徊——他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一片模糊的泪光中,我举目朝策望去——往常他多么爱笑啊,停不下来似的,然而此刻,他漂亮的双眉紧紧拧作一团,额角却有青筋隐隐暴起,而他眼底的悲哀是那样深切,深切得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令我猛然惊觉,这样的表情,似曾出现……他早就知道的——那样美丽繁华的雒阳城已化为一片灰烬,他们都早就知道的!只有我,一直被保护着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顾自喜悦着、委屈着、烦恼着,同此刻外面的人世间相比,美丽虚幻得像一场梦……走出房门时,我看到周瑜正独自立于廊下,夕阳的余晖将他沉默的背影拖得老长,顺着他的目光向天际望去,第一次,我觉得那浓红的发光体像血——残阳如血。“好在上天庇佑,令侄女虎口逃生,总算不幸中的万幸。”临出门时,母亲拭了拭眼角,握住袁夫人的手说。袁夫人亦拭了拭眼角:“家兄生前最疼爱此女,既承上天庇佑死里逃生,我惟尽己之力,护她周全罢了。”四天后,我终于见到了袁夫人的这位内侄女——太傅府灭门惨祸中唯一的幸存者。站在一株流苏树下,她正把脸望向天边。此时那流苏树正开到全盛,但见花满树冠,如盖霜雪,她静然独立于树下,眉色淡远,素衣清绝,在这渐渐炎热起来的五月,竟清冷冷给人一种欲乘风而去,出离尘嚣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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