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文一声怒吼,用眼神警告刘芝秀,匆忙中倒了杯水紧跟着跑出去。
混乱全过程,梁从深坐在原位,岿然不动,姿态冷漠。硬朗的五官绷紧得没有棱角般,低压的眉眼里扬起黑色风暴。
不一会儿,谢敬文匆匆走出来,神色严肃,快速穿衣换鞋。
刘芝秀缓过神,哽咽着出声:“菀菀怎么样?”
谢敬文停下动作回身看她,满脸苦涩,扶住妻子的肩膀,重叹口气:“我出去买药,你在家陪女儿,让她静静,其他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
刘芝秀拼命点头,此刻的她,格外依赖丈夫。
偌大的房子瞬间安静下来,刘芝秀瘫坐下来,不一会儿又起身张望卧室的方向,踱步不安。
“她要是不愿去,就不去。那边我来处理,您不用担心。”
梁从深低哑的声音响起,才让刘芝秀想起他的存在。
“那……麻烦你了。从深,今天这情况……”
“阿姨你不用觉得抱歉。这件事是我自愿揽下的,现在不管是什么后果,理应由我善后。”
刘芝秀此刻才真的是追悔莫及,摇头叹气:“都怪我,事先没有和她打过招呼,我们都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可她……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梁从深坐到沙发上,高大的身影失去支撑般顷刻坍塌。
刘芝秀看他失魂般的模样,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门铃响了。
她只得先去开门。
是邻居来求助,他们老两口出门,转个背的功夫,门就被风带上了。两人都没带钥匙,可关键是屋里还有个不满三岁的小孙子。
刘芝秀虽然心烦意乱,但毕竟是相识几十年的左邻右舍,不好不帮这个忙。
“从深,麻烦你再在这儿呆会,如果佳菀有什么情况……”
“好。”
刘芝秀也出门后,梁从深觉得世界岑寂如末日前夕。
他试图站起来好几次,可脊椎如有千斤重,一直死死压迫他的行动。
靠近那间紧闭的房门时,他的心猝然绞痛,竟然有点不敢推开。
可他想见她,想确认她的情况。
如果今天他对她最后的记忆,是在饭桌旁孤立无援抽泣怒吼的“叛逆少女”,他会恨死自己。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外面的月光、路灯透不进来半分。
清瘦单薄的背影坐在书桌前,一盏瓦数很低的台灯,点亮了黑暗。
但她整个人依旧处于深沉的阴影里。
长发碎乱,遮住侧脸。
但目光深长,有神又似失焦,盯着什么。
梁从深满眼都是她,缓缓走到她身侧,蹲下来,手扶到椅子边沿,甚至不敢触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