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军出狱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他需要先稳固自己的地位,否则他拿什么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环境不一样了,扛一把枪,带一把军刀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不再,他也厌烦了铁窗内一堆垃圾蹲在一起的日子。时代在进步,人的思想也需要进步,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混世魔王,但成熟的男人懂得为自己留后路,隋青也算是他的所有物,要保护好自己的东西,仅凭蛮力是不行的。只是老天喜欢恶作剧,每当他即将成功的时候,总有那么些跳梁小丑喜欢给他制造点麻烦。
隋青胸部中枪,九成是不成了——邱老贯那老家伙是这么说的,他们活捉的两个杀手也是这么回答:“一枪击中胸口,拿钱办事,没什么好说的。”
当时他心里一沉,差点就扣动手里的扳机。但仔细一想,哈,搞笑,就凭那两个在军队里混了几年一事无成复员回家找不到活儿干的家伙?
他真怀疑那两个家伙除了知道装子弹和扣扳机之外还懂些什么,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老手的样子……那两把枪倒是个好东西,不用说了,他已经扣在手里,到时候报个遗失上去。
看了一下时间,从山坡上听见枪击声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手术室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他忽然有些焦躁起来,再次摁灭烟头,他招手让人过来,“你说,邱老贯不会是在撒谎吧,里面真的有人吗?”
“破门进去看看?”手下再次建议。
“……”轶军罕见的犹豫,“其他地方查了吗?”
“查了,西面有一间办公室和一间病房有使用痕迹,有吃完不久的饭盒和饮料瓶子,还有一个公文包,里面是一些医院的资料和体检报告。另外,那边有一间药剂房门开着,操作台上有一些被打开的药盒,没有灰层覆盖,很干净。”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是有人的,轶军右手指关节压出卡卡响声,眉宇间浮起浓重不安,“去敲门,看看有没有回应。”
“是。”那人转身转了一半就看到“手术中”三个字啪的暗了下去。
“队长!”
……
米白色的两扇门被缓缓打开,先出来的不是手推式病床,也不是穿着白衣的护士,而是一个从前胸、双臂到腹部血迹斑斑的男人。
轶军站直了,跟着他的两个人同时给手里的武器上了膛。
那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衬衫,臂弯里挂着一件暗灰色的西装外套,同色系的西裤笔直挺括,一双棕色老牛皮的男靴不落俗套,显得他气质高贵。他走出来的步伐慵懒随意,眼神戒备漠然,咋一看像是一位心情不好的天皇巨星赏脸出席某个不入流的电影节。
当然,如果没有衬衫前面那一大片的血迹和脸上那张白色的医用口罩的话。
他看了面前几个人一圈,从口罩后边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哪里来的蟑螂,排场怎么这么小,没钱请些媒体朋友来助兴啊?”
第77章你来了。
轶军的目光在微生钥身上停留片刻,指尖一弹,扔掉了熄了火的烟头。
在这个古怪的男人身后,一台移动病床跟着他正在被推出手术室,病床上盖着一张白色床单,正中央渗透出几抹湿润的红……
眼神暗沉下去,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死了吗?他救活了吗?
微生钥上下打量面前这人,心里纳闷。隋烈国的儿子?不像啊,这身材上勉强算得上类似,这脸型五官差的也太远了,隋烈国是个瞎子吗,还是……这人不是隋星耀?
不是隋星耀还会是谁,年纪相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就是老大的气息——微生钥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你,哪位?”
轶军缓步上前,无视微生钥那根手指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在病床边站定。
指着空气的微生钥:“……”
目中无人的狂妄家伙。
“他怎么样了?”轶军把手放在白色床单的一角,抬眸望着推车的费诸霖,在他看来唯一穿着白大褂的应该就是主刀医生,他语气森冷,“救活了吗?”
费诸霖瑟瑟发抖:“……救、救……”
手指用力,却还是没打开床单。轶军心跳得很快,他的手这么贴近床单下的这具身体,却还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生机。床单下躺着的似乎不是个活人,活人不会这样安详冰冷,胸部没有一点呼吸的起伏。
“怎么样,快说。”
费诸霖用力咽口水,偷眼看微生钥的脸色。经历过这一场手术,他已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顶着一顶“外科医生”帽子的小丑,微生钥不发话,他根本就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