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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出了内宫御道,却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沉红,着玄色披锦的李夫人自宫中出来,身后除了丫鬟侍女,竟还有几个高大的侍卫。
仆从侍卫们见到了裴瑾瑜,纷纷停下来行礼:“中书令大人。”
李夫人一双眸子扫过裴瑾瑜与阮卿二人,目光幽暗,像是宗祠中悬挂的先祖画像。
裴瑾瑜眼底一片冷淡,上前将阮卿护在身后。他没说话,阮卿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擅自上前。
李夫人定定地瞧了一眼面前高大俊朗的儿子,又扫了一眼被他挡得严严实实,花枝一般娇嫩的女子。
“听闻你已和阮家下了聘。”
李夫人声音冷淡,和她的目光一样缺乏活气:“何时成婚?”
阮卿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眉头微皱,裴瑾瑜已经开口:“不必相问。”
李夫人张了张口,苍白的面上浮现了一瞬难堪。
她终究在裴瑾瑜冰冷的目光下闭了嘴,没再说任何话。
倒是一旁的侍卫十分机灵,擅自出言道:“中书府与阮家的亲事皇城闻名呢,冬日里天气冷,怕是最快也要三月才会迎亲吧?”
他兴致勃勃说出这番推论,才发现中书令与阮家小姐默然,另一边的李夫人也是怔怔,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侍卫心中一臊,连忙缩回了队伍里头。
裴瑾瑜语气极为平静:“如无要事,告辞。”
这个儿子,如今已经位列三公,还和自己心悦的,有着和睦家族与强大背景的女子订下了婚约。
他幼时因为母亲的偏见,并未得到一丝关怀,如今他已经从晦暗的污泥之中长大,却也永远不会需要来自她任何一丁点的关怀或忏悔了。
李夫人没有说话,亦没有离开。
她静静地站在宫门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高大挺拔的背影,牵着他心中挚爱的小姑娘一步步远去。
裴修明甫一接到裴相在紫宸殿呕血晕厥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皇城内宫。
他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自己的母亲李夫人正呆呆地站在宫门外,不由焦急地跑上前大喊:“母亲!父亲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晕倒在宫里头!”
裴修明一双眼睛着急得快要冒出火来:“今日谢家往我们府上退了婚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不是说谢家小姐一定会嫁给我吗!”
李夫人从方才那阵恍惚里头回过神,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一阵熟悉的疲惫和疼痛顿时让她支撑不住,她没有力气再忍下,暗沉的血迹从唇边源源不断地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