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不搭他这茬儿,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道:“赶紧喝,一会儿就凉了。”
徐怀山靠在床头,张嘴喝了一口,感觉汤又鲜又甜。他道:“你也喝一碗。”
他说着拿过碗,自己端起来直接喝了,一边下床道:“还有什么好吃的?”
李清露没想到他方才还病恹恹的,一碗鸡汤就救活了。徐怀山把食盒揭开来,拿出了两碗米饭,还有一碟炒白菜,一碟炒山药,有点寡淡。李清露道:“我想着你身体还不好,没买油腻的。”
徐怀山摆了摆手道:“挺好的,来吃饭吧。”
他拿起筷子坐在桌边,埋头吃饭,一如既往地好养活。李清露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她道:“你身子还不好,咱们早点回去吧,好好休养一阵子。”
徐怀山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她。李清露道:“方才我问过了,客栈外头就有马车。雇好一点的车暖和,路上走得也稳,两天就能到无量山了。”
徐怀山没想到她出去是安排这些事了,心中一暖。他还怕她会离开自己,她却已经在替他做打算了。徐怀山伸出手,李清露便跟他握在了一起,他生出了一阵温柔的感觉,渐渐安下心来。
他道:“好,都听你的。”
次日一早,李清露雇了一辆马车,和徐怀山一起回无量山。
徐怀山贵为教主,手头不缺银子,雇的马车十分豪华。车厢有一张拔步床那么大,窗边垂着厚厚的帘子。里头铺着地毯,摆着茶桌,靠前还有一张窄榻。车前套着两匹白马,车厢上装饰着莲花形状的铜片,就连卷帘子的铜钩都十分精巧。
徐怀山揣着个小手炉,靠在车厢边打盹。李清露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琉璃碗里。
徐怀山好不容易受伤了,勾了勾手,李清露便端着碗喂到他嘴里。车厢里地方不大,她平时跪坐着,方才膝行过来,白色的丝绸长裙委顿在地,乌黑的头发也垂了下来,身上的茉莉幽香弥漫在他身边,一点隐秘而又暧昧的感觉滋生出来。
徐怀山的嘴角勾了起来,有种不可言说的快意。李清露忍不住抬头看天,徐怀山道:“你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李清露十分有照顾病人的自觉,道:“我没有,我不敢。”
徐怀山分明就看见了,她生的唇红齿白的,翻白眼都那么好看。徐怀山也不想惹她不高兴,拿起个柑子剥了,掰下一半来递给她。李清露张嘴吃了,徐怀山吃了另外半个,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有种甜甜的感觉。
马车走的很稳,白天歇一会儿,傍晚找个客栈落脚,走两天就到了。车厢里暖融融的,徐怀山在矮桌旁边躺下了,把被子扯开来盖在身上。李清露道:“你去床上睡。”
徐怀山道:“你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李清露道:“你身上有伤,别在这儿凑合。”
徐怀山却没动,仿佛觉得在这里也挺舒服的。李清露叹了口气,去床上拿了另一张被子,在矮桌的另一边躺下了。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躺在一起,静了片刻,徐怀山按捺不住,翻了个身看她,发现李清露正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两人对上了眼,徐怀山道:“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李清露道:“陪你啊。”
徐怀山不知怎的,脸慢慢红起来了。李清露是想照顾病人方便,但他似乎想歪了。她捡起一块柑子皮丢过去,道:“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没什么……”徐怀山连忙道,“我是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过一个故事。”
李清露看着他找补,道:“什么故事?”
反正路上没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徐怀山闭上了眼,道:“祖孙两个人去集上买了一头驴,回来的路上爷爷心疼孙子,让孙子骑。路人看到了,纷纷说孙子不孝顺,孙子便让给了爷爷骑。又有人看见了,指指点点地说爷爷不心疼孩子。两个人……空着床不睡,别人知道了,又要说这两个人是傻子……”
他讲着故事,有点犯困了,也不说驴的事了,迷迷瞪瞪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李清露有点好笑,道:“那不叫傻,这不是体贴对方么?”
“那空着也不好吧,”徐怀山得寸进尺地说,“要不……咱们一起睡?”
李清露又抓起一块柑子皮,作势要丢过去。徐怀山连忙道:“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这样就挺好的。”
他说着把手伸过去,穿过桌子的四只脚,轻轻碰了碰李清露的手。
李清露的手凉凉的,又十分细腻。她没缩回去,徐怀山便攥住了她的手,手指轻轻地跟她扣了起来。
李清露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徐怀山的心里暖暖的,只是牵着她的手也觉得心满意足,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