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怎么管?国民政府现在自顾不暇,就在这月初,汪精卫等人称蒋介石祸党祸国,紧接着有很多人联名弹劾,前几天更是有多位将领表示要讨蒋了,这种时候,谁还顾得管东北的事?”
听了洛楚容的话,沈骥哥俩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对于这种国家大事,他们自问所知甚少,要说蒋介石、汪精卫的名字是知道的,但近些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真是一无所知。
沈骥闻言,不由叹气道:“原来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兄弟惭愧,竟然半点不知。”
栾挺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说道:“这倒也没什么惭愧的,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咱们前些天连饭都吃不上,谁有那个闲心,饿着肚子管国家大事。”
沈骥默默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师弟这就错了,如果大家都因为饿肚子,就不管国家大事,那这个国家还有救么?我们虽然是普通百姓,但我们也有一身的功夫,师父常说,我们学了本事,就是要上保国家,下保黎民。何况乱世出英豪,如果我们只想着吃饱肚子,穿得暖,住得好,那岂不是辜负了这堂堂七尺之躯?”
“额……没错,你说的对。可是咱们眼下能干什么,难不成,去刺杀那些日本人?”
“那倒未必,但如果到了需要的时候,也未尝不可。”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沈骥是面色凛然,栾挺是不置可否,他看着沈骥郑重的样子,笑了笑说:“我觉得吧,师哥,你说的都对,都有道理。但真的要想做点什么,还得自己硬起来。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们只是平头百姓,那能有多大能量?可我们要是成了这哈尔滨说一不二的人物,到时候跺跺脚哈尔滨都跟着乱颤,再想拉起大旗收拾谁,岂不就简单得多了?”
沈骥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们真的要等到那个时候,不知猴年马月,说不定这辈子都成不了那样的人物,难道你这辈子就不报效国家了?”
栾挺不以为然地说:“那可不一定,洛师叔能成为这样的人,那个黄老镖头也能成为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们不能?我觉得,只要我们有这一身本事,就要凭双手去拼个世界出来,自己立住脚跟了,你是保家卫国,还是拯救百姓,那都随你。可你要立不住,随时都可能饿死,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报效个屁的国家啊。”
沈骥还要争论几句,洛楚容道:“你们够了,这种事争不出什么的,只能说都对。我爹以前常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果做不到,那说什么都白费。”
栾挺忽然一捂肚子,嘿嘿笑道:“你别说,师妹,你一提吃饭,我好像又饿了……”
沈骥也放下了刚才的争论,无语的笑骂道:“就属你早上吃的多,那几根麻花,你吃了一半,刚才出力的还是我,你居然又饿了……难怪师父说你是属猪的。”
栾挺吐了吐舌头,说:“没错啊,我本来就是属猪的,吃得多嘛。不像你属鸡的,吃点米粒就饱了。”
沈骥道:“不但是猪,还是懒猪。平常不练功,临时抱佛脚,下午的时候,我看就你去单挑黄大锤吧,挨顿揍,估计你就知道勤快了。”
洛楚容一旁看着他们说话,脸上不由露出莞尔笑意,开口道:“看不出来,你们师兄弟平时还喜欢斗嘴,既然栾挺师兄饿了,刚好也到了晌午,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栾挺一听,立刻举手:“猪头肉!”
沈骥敲了他一下:“我看你好像猪头肉。”
“那,荷叶鸡也行,要炖的烂烂的,或者酱肘子,红烧肉……实在不行,吃饺子也可以啊。”
“好好好,你们这两天辛苦了,就当我犒劳你们,走,咱们去那边的范记独一处饺子馆,大吃一顿。”
洛楚容笑着一挥手,栾挺高呼一声,沈骥也笑了起来,三人换了话题,一边讨论着范记独一处饺子馆都有哪些好吃的菜,一边往南头道街附近的裤裆街走去。
刚刚他们藏身的那个大门之内,一棵老榆树后面,一个遍体鳞伤,衣襟上沾染许多血迹的人,正靠在树上,微微的喘息着,无声滑倒在地,随后,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大街上,栾挺还在不断讨论着待会吃什么的问题,沈骥和洛楚容却是转过头,默契的同时对视。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向身后的那条胡同里,深深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