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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页(第1页)

一看就知道是在发呆。

顾飒明走过去,用还有些潮湿的手掌覆盖着祁念的后脑勺:“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祁念睁大的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很单纯,目的其实也就这么单纯。

祁念说喜欢的时候只有喜欢,全是喜欢,说等你的时候就是在等你,只等你。祁念哪怕有一百件事情,也全部都简单直白,而且全部指向着顾飒明这一个人。

顾飒明像提小狗一样捏了捏他的后颈,说不出或教育或责怪的话。

他们到楼下时刘妈一脸焦急,直嘀咕说今天怎么这么晚、上学可能都要来不及了。

餐桌边已经被拉开了两张椅子,朝向正对客厅里红木色的摆钟,祁念坐下后四处望了望。

原本他是不在意时间晚不晚这回事的,但就怕顾飒明在意。

“哥哥,我们还吃么?”祁念问。

顾飒明将旁边那张椅子再拉开一点,坐下后才掀起眼皮,朝还站跟前杵着的刘妈道:“我们没事了。”

刘妈讪讪应了两声,迈腿离开时不禁腹诽,还真是三岁看老,这大少爷从小就是个不好惹的主,现如今甚至比祁文至都有过之而不及,好歹祁文至对她一直都算客气。不过刘妈转念一想,大少爷连对太太都说不上亲近,她还能指望什么呢。

“不着急,慢点吃。”顾飒明掰开一个包子,把其中一半递给祁念。

祁念砸吧着嘴,把包子凑在嘴边,又去瞟了瞟时间:“都七点十分了。。。。。。”

顾飒明手里那半个都已经吃完了,他喝了口豆浆,说:“今天早上语文早自习,吃你的。”

“哦。”祁念才放心咬了口露在外面的肉馅。

“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迟到了,”顾飒明说,“旷课也不是没干过啊。”

预料之中地看见祁念另一只舀汤的手停了下来,顾飒明凑过去截胡喝了那口汤,笑道:“反正我们家长会没人去开,迟到旷课这回事儿在我这准了,嗯?”

祁念听了,右手举着那只空瓷勺,左手包子里的油顺着指尖流到手掌都没发觉。

他觉得他哥哥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又找不出究竟是在哪里。

可祁念不会问,也认为不重要,他依然想——现在这样就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酒店总统套房里的视野向来不差,可以俯瞰到高楼林立里夹杂着老旧的矮房子,马路、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人头如蚂蚁无序又按照一定规则的在其中穿梭来往。一切尽数落入眼底,很容易让人产生站在了上帝视角的错觉。

但何瑜没兴趣也没心情品味这些,她此刻站在这里,只为等一个也许能判处她死刑的电话而已。

何瑜当年嫁给祁文至时,祁文至还是个吃喝玩乐样样不误的公子哥,顶头有个稳重又能干的大哥继承家业,这位公子哥无忧无虑,纵情享受得“顺理成章”。即使如此,他们这桩父辈按头的婚姻,依然能给何瑜母家带去足够的利益,挽救资金链亏空下摇摇欲坠的公司。

婚后的祁文至也许稍有收敛,然而对着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妻子,一个从天而降的无形的婚姻束缚,也可以相当于只是做了做表面功夫,算不上什么收敛。

祁文至被恨铁不成钢的祁老爷子强行送去部队“磨炼”的第二年,没有丈夫的陪伴,何瑜千辛万苦地生下了一个儿子。男孩的名字是早被取好的,单字一个洺。在所有长辈都喜气洋洋的面孔里,何瑜守着儿子这个唯一的慰藉,熬过了产后抑郁,心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个透彻。

然而再不堪的婚姻,似乎也有回温的余地,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一切也许又都会不一样了吧,何瑜想过问过无数次,即使不敢肯定,她也总想象着那样会比现在要好。

曾经祁家真正的顶梁柱、一手掌控着祁氏集团的长子,祁文至的长兄,死于一场因为肇事司机醉驾的飞来横祸。车祸过后都来不及送医抢救,祁文越当场死亡。

闻此噩耗,当年云城一时间沸沸扬扬,叹息扼腕的很多,幸灾乐祸的也有。而祁文至这个突然被赶鸭子上架的继承人,紧跟着传出了婚变传闻,豪门瓜葛为人所热忱地议论,流言四起。

为了掩人耳目,在丧亲的悲痛之下把局势稳住,祁文越那个刚出生不久的、无人知晓的私生子被过继了过来,成了祁文至和何瑜的小儿子。他们一起在何瑜此时所在的外省分公司待了将近一年,才带着祁念回到云城。

双方早因各自和共同的利益达成共识,演起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

但对孩子们而言不是,这些复杂扭曲的关系不靠他们维持。哥哥弟弟玩在一块儿,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就是发自真心与本能的,连大人们处在其中,有时候演着演着,感觉也就像是那么回事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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