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二姑奶奶大喜,被当今太后娘娘收了当义女,钦封为荣华郡主。老太太,您瞧瞧,这都不叫好事儿,还有什么是好事儿?!”
荣华郡主。
崔老太太略沉吟两下,倒是想起一件事儿。问崔二太太,
“你可问那公公,是几月份封的郡主?怎么咱们在清河,半点儿音信也收不到。
还有,自打过年后,二月往后,薇姐儿一封书信也没往清河来,不止是她,便是聘婷,她也没有音讯过来。”
一连串的问话让崔二太太有些懵,她怎么知道,好好的二姑奶奶不给清河写信。只这话不能明着说出口,支支吾吾,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说,
“想必是二姑奶奶管家忙,便是薇姐儿,那也是皇后娘娘亲自娇养,功课学问堪比女先生,一时之间,一时之间腾不开手,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话说的,连自己也不信。崔二太太见崔老太太眸色半闭,沉吟着不知在考虑什么,小声接着劝道,
“左右咱们过了天津,明儿便到京城,老太太不如亲自问问,看看咱们家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察觉到崔二太太小心翼翼,崔老太太倒是浑然不在意。摆摆手,意兴阑珊道,
“我年纪大了,略吃些东西便犯困。你去归置好给娘娘的贺礼,还有,薇姐儿今年恰逢及笄之年,她生日的时候我不在,这份儿礼得补上才是。”
崔二太太忙应下出去张罗,唯独留下崔文章,沉默不语了半晌,才问崔老太太,
“皇后娘娘,是想让我娶二姑家的薇妹妹吗?”
“谁告诉你的这些混账话!”
崔老太太眉头皱起,面对乖孙,她声音虽温和平缓,可语气里的尖刻狠戾藏也藏不住。到底是年轻时撑起清河崔家的当家人,哪怕如今年纪大了,发起怒来,也吓得旁边婆子瑟瑟发抖。
崔文章不放在心上,嘟囔着说道,
“平日里娘娘赏赐我什么东西,薇妹妹定然是有一模一样的。便是没有一模一样,娘也想法设法把我的送到京城给薇妹妹。
祖母,薇妹妹真如娘娘信中所提,不止学问出彩,便是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女子在才不在色。好好的女儿家,没得给你们爷们酒后说话。便是你表妹,也不许你说她。”
崔老太太不回话,只板着脸数落崔文章,见他一脸不在意,道,
“你正是青春爱美色的时候,自古以来,男儿们爱美色有几个落到好处?
前有妲己西施误国,后有前朝吴妃扰乱朝政,这些,你都忘了不成?”
崔文章眼神滴溜溜一转,见崔老太太也不像是生气,悄悄问道,
“祖母,比起青墨,薇妹妹更好,还是青墨更好?”
若青墨颜色更好,他日后娶了薇妹妹,便让她和娘一样,独居正房,处理家中事务。若薇妹妹颜色更好,想必她贤良淑德,二人娥皇女英共效一夫,也是人间美事一桩。
崔老太太闻言倒是沉默了下,自打出生,她只见过这外甥女两次。一次是幼时方才出生,一次便是十岁时,她那个冤家女儿要出家水月庵,如今五年过去,当初就生的玲珑剔透一般的玉人儿,得出落到什么程度?
晨起鸟雀鸣翠,顾府珍稀花草迎着朝阳伸伸懒腰,沁薇堂里,徐妈妈带着丫鬟婆子来回张罗,忙的手脚不能沾地,片刻也闲不下来。
顾知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满头珠翠,又见徐妈妈跃跃欲试,拿着新打好的簪子往头上比划,忙喊住她,
“妈妈,这么些钗镮首饰,再插下去,我便是那正月的迎春花,要多俗有多俗!”
“如何就俗气?”
徐妈妈看了眼手里的钗镮,这也不差啊。太白楼的大师傅一点点融的金子,不说好看极了,那也是说不出的美感。就像是她,豪门家族里虽然见惯了好东西,也觉得手里的这簪子不错。
金子实心铸造,掐丝工艺不说精细,便是这红宝石绿宝石的,徐妈妈一看便知道,寻常人家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疑惑目光落在顾知薇发间,徐妈妈比划了两下,实在是觉得郁闷,
“这可是上好的宝石,姑娘,如何就像迎春花?”
顾知薇简直没眼看,她倒不是觉得这首饰不好,做工精细是肯定的,便是日常的佩戴,那绝对是没问题。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后姨母召见她,不说是好事儿,顾知薇觉得,肯定是和傅仲正昨日进攻有关系,这样的时候,她佩戴首饰越招摇,怕是皇后娘娘越发觉得她不尊重。
虽说是自家姨母,可顾知薇还是不想因自己给姨母增添什么烦恼。更何况,姨母前世那么苦,又是自幼照看自己和顾家的。可这么好的姨母,皇帝去世后也殉葬没了,顾家也随之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