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薇略微平缓了下呼吸,见顾父一脸温柔哄着自己,心底一酸,道,
“爹好好的怎么生了病,丫鬟婆子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顾父这病自认为来的蹊跷,他昨儿个还好好的,今早便声音嘶哑头痛难忍,偏又做了那样的噩梦,见者顾知薇又是另一番感慨,也不说丫鬟婆子的罪过,只和顾知薇道,
“昨儿爹爹做了个梦,梦见我们薇姐儿大了,爹爹做错了事情,看待顾知花比薇姐儿更重要,伤了薇姐儿的心。
薇姐儿一生气,不理会爹爹,爹想见薇姐儿也见不到。
想着等日后薇姐儿嫁了人,爹想见你,怕也比往日不方便。”
顾知薇闻言喉头微酸,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来。她自重生来和顾父的确不亲近,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男人们不说忙着朝政,便是顾母,若不是崔妈妈来请,也都是各在自己院子用餐。
行走间又丫鬟婆子伺候,饮食用度自有丫鬟婆子张罗,甚至夜间□□,乃至生病伺候,都是身边儿得心人伺候,这种情况下,儿女和父母不亲近也不是什么稀奇得事情。
更何况,顾母生在清河崔家这样的大家族,顾知薇甚至还听崔妈妈提前过,说是表哥早年只愿意和奶妈妈在一起,看见舅母都不认得。顾家虽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可一家人不尝尝见面倒也是常事儿。
“爹何必说这样得话,若是您和娘不嫌弃女儿烦人,我便是住在清华堂的西间也使得。”
说着,便见顾父捂住口鼻欲咳嗽,忙上前服侍,先是拿了靠枕在后背顶着,又拿了巾帕递给顾父,等咳嗽完毕忙端了杯茶水给顾父润嗓子,轻拍他后背辅助下咽。
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不说顾父心底觉得熨贴,便是顾母也觉得贴心,只她的薇姐儿何尝伺候过人,忙接了茶盏,朝顾知薇道,
“你快去净手用膳去,仔细冷了粥品。至于你爹爹,御医想必快到了,他听医生嘱咐,不跟咱们一起。”
一听说薇姐儿还饿着,顾父也忙催促她用膳去。顾知薇没法子,只得去外间略吃了两块儿酥皮点心,用了点儿粳米粥便让人撤下。
饭后茶叙不过一盏,来福带着太医上门,顾知薇避客去了东间,帘子拉下只听顾父问胡太医,
“这是什么症状?可是撞了邪祟之物?”
胡太医略把了脉象,又看了顾父舌苔面目,这才道,“学士大人不必忧心,想来是昨日吹了风,是寻常伤寒症状。
这里开了药方,三碗煎成一碗,多则半月,少则五天便好了。”
顾知薇这才放下心,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儿便好。刚放才心,只听顾父又问,“不瞒胡太医,昨日家里小妾没了,我夜间便梦到她,可有什么说头不是?”
“这,”
胡太医一时也愣住了,他一个看病的太医,哪里懂什么阴阳生死之道,至于星象这些更是不懂,顾学士想知道,去钦天监一查不久明了?
可他到底不好明说,只敷衍道,“若学士大人有同行着,不妨看看他人可有疾病,若是撞了已故人的魂灵,也该二人一起发作才是。”
顾知薇一听,心猛的揪起,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从庄子上来的,除了顾父,还有傅仲正。那个人,难不成和爹爹一样,也在庄子上撞了不干静的东西,如今正在难受吗?
更何况,旁人不知道,顾知薇知道的倒是清楚。那人睡眠最是不好的,前阵子还眼巴巴求了自己,说是抄什么心经辟邪,竹炭松香的熏香更是日日离不得,如此才能好眠。
心一但揪起来,便是如何也松不下。只恨不能见到那人安好才踏实,浑浑噩噩的跟着顾母煎药,喂了顾父喝下后见他安眠,顾知薇实在按耐不住心底的渴望,借口和顾母告别,带着徐妈妈等人往沁薇堂去。
她得找个法子,见傅仲正一面才是。
话说的简单,可行动起来极为困难,不说傅仲正如今住在荣锦院里,虽说还是顾家的地盘顾家的院子,可顾知薇知道,那男人最是小心谨慎的人,暗地里从守门的门卫到院子里洒扫的婆子,早就换成那男人亲信。
更别说管家何四,更是滑溜溜的泥鳅一般人物。前世男人在北地没了,何四带着那些暗卫守着顾府,若不是父亲和哥哥不愿意用何四手下的人物,但凡是何四手下的那些将士,也能护住父亲和哥哥。
可惜,敬王派人来顾府的时候,何四他们拼死也只护得后院里她和嫂子安康,没受那些人侮辱。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四等人殉主,和爹爹哥哥一起血洒菜市口。
想到这里,顾知薇握紧拳头,心底越发酸涩难受。她前世辜负了多少性命,才算是重活了这一回。今世,一定要好好珍稀这些人,才不算是辜负老天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