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李景成会说,这药“配方诡秘”,不能轻易交给她。
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三年之后,北境,季尧,还有她自己。
他们都活不了。
恍惚间,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沉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掷了出去,转头吼道:“滚出去!听不懂话吗?!”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了片刻,酒杯躺在墙角,碎得四分五裂。
视线里只剩下一双深沉的眼睛。
昏黄的烛光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季尧一身蟒黑军服,披着玄色披风,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她。
男人漆黑的眼无波无澜,像是浸了水一般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沉璧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曾经有多少个日夜,她一人坐在廊下发呆时,总有一人像这般会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衣服,默默陪她许久。
她不习惯回头看,很多事情,只有朝前看,才能走得下去。
一旦回头,就会被往事牵绊住,再也走不了了。
所以,她从不曾回头,更不曾看过身后的人。
直到季尧出殡那日。
那晚,天空无月无星,她孤身站在廊下,夜里寒风起时,她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
大梦初醒,终究只剩下她自己,于往事中沉沦徘徊,浑身冰凉彻骨。
此时此刻,沉璧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恍如隔世间,一切都未变过。
他一直都在。
烛火微晃,昏黄的光柔和细腻,桌前的娇小身影被完全笼罩住。
季尧盯着她半晌,视线一扫,瞥见桌上有个酒壶。
他走过去拿起,发现里面还有半壶酒。
“不用晚膳,一人在这饮酒?”
季尧挑眉看向她,见她没说话,于是径自打开了酒壶盖子。
瞬间,醇厚的酒香四溢,上好的梨花白。
是他喜欢的酒。
“为什么喝酒?”
沉璧扯起嘴角:“但凡是人,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尾还泛着薄红,季尧不自觉皱了下眉:“你哭过?”
她确实哭过,但是她并不想承认,冷着脸收起了酒壶酒杯。
“大都督要是无事,不如早些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季尧没急着离开,抱着手臂看她:“这是我的院子,你让我去哪儿?”
听见这话,沉璧回头瞪他:“大都督是北境君主,想去哪儿去哪儿,有何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