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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这声音是大孙子的。

大孙子贾骞恭恭敬敬地开了门，把窦姥爷迎进来，端茶递水，伺候得相当周到，&ldo;姥爷路上累了吧，怎么来这么早，您早说一声我们去车站接您嘛。&rdo;

窦姥爷抚摸着大孙子的头，哼了一声，&ldo;还是你懂事，你弟呢?哪去了?&rdo;

说曹操曹操到，二孙子今天反射弧忒长，好半天才从睡眠中惊坐而起，连滚带爬冲出了房门，&ldo;姥爷到了!您喝水……&rdo;说着往桌上一看，有水。&ldo;您吃水果……&rdo;又一看，也有了，还是削好的。

祁杉哑了火，在窦姥爷&ldo;要你何用&rdo;的目光中讪讪地理了理头发，把睡成鸡窝的脑袋压了下去。

&ldo;你妈呢?&rdo;姥爷问。

&ldo;妈?我妈……&rdo;祁杉四下里看了一圈，&ldo;不在家。&rdo;

睡蒙了。

窦姥爷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祁杉刚要退，窦姥爷忽然又一抬手，&ldo;哎等等!&rdo;祁杉脚下一顿，转回身来，&ldo;您还有什么吩咐?&rdo;

姥爷说:&ldo;把你们家老鬼抱来我瞧瞧。&rdo;

&ldo;什么老鬼……&rdo;祁杉嘟囔着转身，&ldo;人家有名字……祁青玉……多好听……&rdo;说着眯眼打了个哈欠。

二孙子抱孩子去了，大孙子正要等待下一步的指示，门那边又传来了动静，&ldo;爸，你怎么来这么早?也不说让我接你去，你又带这么多东西来，怎么也不嫌重!&rdo;

祁妈进客厅把手里的花插起来，又招呼贾骞过去，两人把窦姥爷带来的各种土产搬进厨房。姥爷在旁边看边指挥:&ldo;小心着点，别把我那角瓜摔坏了，那个晚上咱们包饺子吃。二丫头，那袋多的地蛋是你的。我都分好了，大孙子，回家的时候别忘了把你家那份带上，你妈爱吃扁豆，我给她拿了三斤!&rdo;

姥爷住在距离s市不远不近的一个县级市，车程两个半小时，在近郊区的镇上有座独门独户的房子。他自己开了片菜田，一年四季的大部分蔬菜都是自产自销，隔三差五的还往两个女儿家送。

&ldo;爸，以后您直接说一声，我开车去载，这一大袋子扛过来您不嫌累吗?&rdo;祁妈把东西放好，边念叨着边洗手。

贾骞洗了根黄瓜，吭哧吭哧地开始啃，&ldo;还是姥爷自己种的黄瓜好吃，外边买的好多都是催熟的，那头顶上花都没发育好，不知道洒了多少激素了。&rdo;

&ldo;好吃吧，好吃就好，下次姥爷来还给你们带，多多的。&rdo;窦姥爷被夸的直笑，挤出一脸褶来。

&ldo;爸!&rdo;祁妈见他根本无视了自己的话，不由提高嗓音叫道。

姥爷一抖，夸张地捂着心口，&ldo;哎哟我的二丫头!你爹老了，心脏不行了，经不起你这么一嗓子。&rdo;

&ldo;下次来给我空手来听见没?有东西要带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去接你，记住没?&rdo;祁妈霸气地道。

窦姥爷又笑出了满脸褶，频频点头，&ldo;好好好，知道了，下次我就带一点，肯定累不着。&rdo;

祁妈对他这么真诚的态度已经免疫，直接戳穿了他，&ldo;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rdo;

&ldo;哈哈哈……你这孩子……哎!&rdo;他一偏头看见了祁杉，还有祁杉怀里的小娃娃，&ldo;来来来，给我开开眼!&rdo;

祁杉本来看他妈训他姥爷看得挺带劲的，没想到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姥爷的救星，愣了愣才抱着青玉过去。

青玉第一次见姥爷，对这个不认识的老头兴趣十足，看直了眼。

姥爷端详他一阵，道:&ldo;哎哟，这老鬼长得真俊，长大了该是个帅小伙。&rdo;

&ldo;什么老鬼老鬼，他叫青玉!&rdo;祁杉强调道。

青玉不明所以，只会鹦鹉学舌，&ldo;祁……亲……青……青……&rdo;

见他居然在学着叫自己的名字，祁杉顿时屏气凝神，等着他的成果。

奈何青玉&ldo;青……青……青……&rdo;的半天，也没把&ldo;玉&rdo;字说出来。

祁杉摸着他的头，做鼓励状。脚下向着姥爷对面的沙发走过去。

窦姥爷说的开眼，还真的就是开眼。等祁杉在沙发上坐定，他就抬手解开了遮住左眼的眼罩，慢慢睁开这只许久不用的眼睛。刚刚睁开一点，他像是被刺到一样皱了皱眉，睁到一半的眼睛倏地闭上。&ldo;哎呀，这只眼睛太久不用，不知道还灵不灵光。骞儿，去把窗帘拉上半边去，这太阳光太盛了。&rdo;

贾骞得令，屁颠屁颠跑去拉窗帘。

客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姥爷再次睁开左眼。这眼睛实在太久没用了，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完全睁开。祁妈站在一旁，抽了张纸巾给姥爷擦眼泪，&ldo;爸，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姥爷把纸巾接过去，&ldo;就是有点刺眼，这眼睛火辣辣的。还成，这会儿好多了。&rdo;

姥爷擦完了眼泪，抬起头来，祁杉一跟他对上眼，就被他那只左眼惊到了。

祁杉出生时姥爷早就不做神棍生意了，在他小时候为了帮他驱鬼倒是用过两次，不过那时候祁杉浑浑噩噩的，根本也不记得。某种意义上，这是祁杉第一次看见姥爷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