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守义。&rdo;
&ldo;嗯?&rdo;他在门口转身望她。
&ldo;你不选我一幅画么?&rdo;
&ldo;好,选一张!&rdo;姚守义扫视一幅幅&ldo;鲑鱼图&rdo;,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一张。
他一幅也不喜欢。它们画得太古怪了,太难看了,根本谈不上什么特点。它们不
过是认真的,笔法拙笨的,毫无灵气可言的,走火入魔的涂鸦罢了。他选走了,
也是不愿意裱起来悬挂家中的。但是他认为应该照顾照顾她的情绪。
他指着最小的一幅说:&ldo;那幅!&rdo;
姚玉慧却说:&ldo;别要那幅,小里小气的!送你这一幅吧!&rdo;她从墙上取下最
长最宽的一幅。
&ldo;哎,不行不行,太大了!&rdo;姚守义连连摆手。宣纸上那条大约七八斤重的
黑色怪鱼,在他看来是可怕之物。
&ldo;有什么不行的?送你我还舍不得么?你多选几张吧,我替你选!这幅、这
幅……那幅也是挺不错的!横幅竖幅的,有个搭配,挂着才美观!&rdo;姚玉慧慷慨
地说着,又从墙上取下两幅,包括搭在沙发上那两幅,一并卷起,交于姚守义手
中。她对他的关心,使他十分感激。
&ldo;这叫我怎么表示才好呢!我简直是贪得无厌了么!&rdo;姚守义千恩万谢,带
着几幅自己非常不愿接受的,看着感到别扭的龇牙咧嘴形状古怪黑不溜秋的&ldo;鲑
鱼图&rdo;,也带着对当年的教导员虔诚之至的祝福走了。
姚玉慧无意再&ldo;作画&rdo;‐‐或日无意再炮制可怕的水族怪类。
她四面环视,这时,仿佛只有这时,她才看出,自己运动神思,潜心孤诣,
专执一念所画的那一幅幅&ldo;杰作&rdo;,原来却是多么的刺激视觉,多么的败坏观赏,
多么的低劣多么的不成样子!&ldo;鲑鱼是要画的,婚也是要结的。&rdo;姚守义的话响
在耳边,就好像是从那一条条形状古怪之极,仿佛会跃纸而出咬人的鱼口中说的。
波斯猫不能代替一位丈夫,无论是否被严晓东劁了。鲑鱼也不能代替一位丈
夫,无论画得美妙或不美妙。
她的目光从墙壁上垂落地上,发现脚下已踩脏了一幅。然而她却没有立刻挪
脚,踩着不动。似乎认认真真画了,本就是为了踩在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