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还不老,我们都应该对自己有一种责任,认真考虑今后的三十年怎么活
着。不谈那些为祖国为人民的大道理,起码也应该活得对得起自己吧?说白了,
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能高高兴兴地活了,为什么倒不高高兴兴地活呢?&rdo;
他的哭声停止了。
她站起来,轻轻退回里屋。可是她刚躺下身,听到他又哭了。
她也干脆用被子蒙上头。
然而那哭声透过被子,直往她耳朵里钻。被一个男人的哭声搅得睡不成觉,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她生气地想。
因为她穿的是一双高跟鞋,所以她第二次下床,没穿,赤着双脚,披着衣服
走到了外屋,径直走到他床边,一把从他头上掀开被子。
&ldo;你这个人怎么这样!&rdo;
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然而她的话还是像吼出来的一样。
他那张脸哭得很不成体统。
她坐在床边,注视着他,又怜悯又腻歪又反感又忍不住想笑。
&ldo;刘大文,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啊?&rdo;
他盯着她。他眼中投射出一种真切的东西,就是那种被她以为像是渣滓或沉
淀物的东西。它如同浸了酒精或汽油的石棉,表面看并没有在燃烧着,但只需吹
口气,灰白之下就会透露出炽红来。
她困惑极了。她一时不能判断这种变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证明什么?
&ldo;亏你还是个男人!你需要回忆你的不幸像婴儿需要喝奶么?&rdo;
她伸出一只手,抚摸一下他的脸,那仅仅是一种怜悯的表示。
他用他的双手抓住了她那只手。
他非常用力,似乎他全身的力都运集在他那双手上了,而且,他的双手,连
同他的手臂抖个不止。他这会儿变得像一个发疟疾的人。
他眼中那种真切的东西使她感到脸上灼热,她那只手也被他攥得挺疼。
&ldo;你……&rdo;
&ldo;我想……&rdo;
&ldo;想什么?&rdo;
&ldo;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