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泪水,镜外的她却在心里对自己说:徐淑芳徐淑芳你不要哭!即使你变成了一
个怪物你也不要哭!你要刚强你要刚强……
他恰恰在那一时刻走进屋里,仿佛从她身上发出了一道无形的闪电,将他击
得倒退了一步。她立刻弯下腰,捡自己落在地上的缕缕头发。捡完了,她已没有
力量站起身来,也没有力量抬起来头来。她竟手中抓着自己的落发瘫坐在地上了
……
当她的意识从一种麻木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时,他们早已离开了家……
那天晚上,当他们回到家里,见她头戴一顶旧的单军帽,那是弟弟的,不知
她从哪里翻着的。
这几天,郭立强开始复习功课,每天晚上才不得不进入里屋。
他和她,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前。一个悄无声息地两眼瞪着某处发呆。
一个聚精会神地看书,演算,吸烟。他将闹钟定了时,到十点,铃声一响,他便
立刻走到外屋去,不再进来。
昨天晚上,他刚走到外屋去,又要进里屋来取放在桌上的烟。
她却已经将里屋门插上了。
并不是为了防范。不,绝不是!防范他?她连这样想也没有想过,何况她是
没有任何理由防范他的,因为法律已经宣告了她是属于他的女人,她自己对于这
一点也是认可了的。何况这是他的家,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随时进里屋。
她立刻给他开了门。
他走进来后,说:&ldo;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rdo;
&ldo;我……&rdo;她像严重侵犯了别人的权力似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从桌上拿起烟便走。走到门口,转身望着她又说:&ldo;我明天一定去找他,
一定让他来接走你……&rdo;
&ldo;不!……&rdo;她叫喊起来。仿佛一个孩子听到大人威吓地说,要让魔鬼将自
己带到一个什么十分可怕的地方去。虽然他的话中毫无威吓的成分……
此刻,她仍像前几天晚上一样,呆呆地坐在床边,凝视着鞋尖。
这双猪皮皮鞋还是在婚礼那天开始穿的,穿后一次也没打过油,已经很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