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的。只要汗不白流,力气不白出,人们也就不发什么牢骚和怨言。那是精神
很容易将人变成物质,而物质又很廉价的时代。一面锦旗可以使一个班、一个排、
一个连、一个营,甚至一个团一个师的人们忘记他们是人而非劳动机械……
工地上每天爆炸声不断,巨石源源地从山坡滚下,再被一双双肩膀抬走。号
子声,打钎声,铁镐与坚石的碰击声,从扩音器传出的工地宣传员的快板声响成
一片。
那是她的组织能力和工作责任心结合得最出色的一段日子。
她既是总指挥,也是普通劳动者。抬石头、打钎、抡镐,她什么都干,她仿
佛存心要把自己累垮似的。然而她那并不强壮的身体却似注射了兴奋剂,对劳累
失去了正常反应。
她完全能理解营长为什么非要顶替副营长带领伐木队进深山老林了。
六百人在工地上度过了除夕之夜。
从各连队抽调了几名男女知青,前一天临阵磨枪,赶排了几个节目,无非是
二人转、对口词、数来宝、快板、山东快书、男声小合唱、女声小合唱、男女声
小合唱……内容也无非是工地上的好人好事。就在雪地上、月光下为六百人演出。
却只有极少的人去看,索然无味地看了一会儿,发声喊,一哄而散。
第二天开早饭前,各连的领队全来找她,替战士们要求,允许回连队去看看。
她向团里请示,团里不答应。
人们普遍不满起来。这种不满是有道理的。既然放三天假,为什么不让回各
自的连队去看看呢?老职工们有不放心的家事要回去料理,知识青年们也盼望着
寄到连里的信件和包裹。团里不答应也有道理:三天内六百人不能重新集中怎么
办?大坝在三月底不能如期建成,几条河的汛水送下来,将可能前功尽弃……
但她还是自作主张‐‐想回连队的,都可以回去!
各连领队将她的话传达后,工地上一片欢呼。
甚至有人高喊:&ldo;教导员万岁!&rdo;
一个小时后,六百人就从工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团里得到了消息。团长亲自打来了电话,口气相当严厉厉:&ldo;小姚你好大胆
!三天后六百人集中不起来,我开你的全团批判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