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秾丽的少年浑身狼狈,不甚完整的衣衫下有好几道伤口,此刻正在往外渗着血。
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打斗,他眼前有些发黑,手脚发软,但仍然咬牙坚持站在那里,颀长身姿笔直挺拔,像一把已经开锋的长剑。
少年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自己的大师兄:“如果是他先动的手呢?”
“他想轻薄于我,仗着四下无人便……”
盛空阳眼角噙着泪从屋内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当即眼泪就落下来了:“单师弟不是这样的人!他自小流落在外,被天算收留后感恩戴德,知道习武不易每天勤学苦练,怎么会这样对沈师兄!”
风九御一开始有些犹豫,看到盛空阳的模样后脑海中就再也想不起其他,冷漠地看向了那个孤身一人站在门前,被所有同门指指点点的少年:“先不说单师弟不会如此待你,就算是单师弟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现如今你倒是没事,单师弟被你一剑废去双腿,整个人下半生都无法再人道……你可能承担得起后果?”
“……”
时间转回现在,风九御听到沈惟舟的反问之后不怒反笑,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全是冷漠与不耐:“那又如何?”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剑?”
你怎么证明是他主动轻薄于你?
“就算这是你的剑又怎么样?”
风九御朝着沈惟舟走过去,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这把剑给我。你想要什么?银子、宝物、权势、地位,还是宁安王府……都随便你选。”
就算是他一时昏了头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去跟他赔礼道歉,求他的原谅,他想干什么就顺着他点,单师弟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正是孩童心性。
沈惟舟半倚着门,长睫微垂,眼神有些放空,又很快地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往常一般的模样。他冷眼看风九御朝自己走过来,直接伸手要去拿剑,形容举止间没有丝毫他会拒绝的可能性,还是没忍住,漫不经心地笑了出来。
“蠢。”
跟盛空阳待在一起久了,他这位大师兄似乎也渐渐被同化,变成了曾经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真是……蠢货。
眼看着风九御的手就要碰到他的剑,沈惟舟不紧不慢地侧身一避,同时回身拔剑,勾腕上挑,动作一气呵成。
冰冷的剑尖擦着风九御的耳垂而过,男人心跳漏掉一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居然敢……”
青年看似病骨沉疴,连长相都透着一股即将衰败的娇艳,按理说应该是养在宅院中最后凋零的花,但他那细瘦的手腕拿剑却极稳,招式也是一下比一下精妙凌厉,与他的容貌身段截然不符。
更令风九御挫败的是,青年好像没出全力。
明明已经开春,春日的阳光也极盛,照在身上有一种温和的暖意,但风九御不经意地望进沈惟舟的眸子,却只觉如坠冰窟。
那里面有倦怠,有厌烦,有对万事万物都不萦于心的冷淡,还有……怜悯?
他在可怜他?
风九御难得被真正激起了火气,他不懂一个宁安王府私生子有什么好可怜他的,但他此刻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沈惟舟没把他放在眼里。
风九御气笑了。
因为沈惟舟朝他出手的时候没有使用内力,所以风九御也下意识没有使用内力,二人现在是纯粹在比拼剑招,并且沈惟舟稳稳压住风九御一筹,甚至不止一筹。
但堂堂天算宗少宗主怎么可能这么丢人,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和几个情敌面前。
再加上沈惟舟眸中莫名透出的那份怜悯,风九御冷笑一声,下一次再出招时,就带上了蓬勃汹涌的内力。
沈惟舟面不改色地接下,又还了一剑,这次也添上了内力。
——不比风九御逊色半分。
见状,包括云子衍盛空阳等在内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风九御的武功已经是极强,宁明欢看上去还要比他小上一些,打起来竟然跟其不分上下?
“这怎么可能?”
盛空阳喃喃自语,手指掐进了掌心都毫无所觉,只死死地盯着沈惟舟和他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