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明白皇上圣旨后的担忧,所幸的是那时边疆的确安泰,他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在边疆混迹一辈子,也想给女儿更好的选择,便拖家带口的奉旨迁回了京城。
回京,按照道理就该交兵符,好好地顺了皇上的意思,去好生歇歇;可是戎马一生的人,心有国之社稷的人,满眼有的却是大义她爹去和皇上见了几次,谈心几次,试图让皇上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并表示有合适的人,他一定交出兵符,而皇上一面说着亲兄弟不说那些,一面却又猜疑。
便宜爹的很多事情,她看得到,猜得到,也想得到,可就是不能说,因为她是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在大家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只是一个可以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远的郡主而已。
她未此没少变着法子去哄爹娘开心,哪怕最后便宜娘拿着鸡毛掸子抽到她身上,她也是欢乐的—倒不是她病态,而是她知道,王爷爹和王妃娘都活在巨大的压力当中,她们需要一点途径来缓压,偏这里是京城,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周围有看不见的影子,她们能做些什么呢?不只有教训不听话不成器的孩子呗?
她由衷的希望这样的举动能让皇上相信,她爹娘如此真性情的人,没功夫也没那闲心去夺您的江山。
只是,皇上大约知道了她的顽皮,知道她的不省心,竟然送上了一份大礼:他老人家以关心侄女会人生地不熟为由,对大臣们表示了作为长辈的担心,更表示了对她礼仪教化的担忧,于是,她在京城的日子,便成了三,陪的日子陪吃,陪笑,陪作秀
每天都有官家的千金小姐进王府来陪她,但其实是她陪这些小姐们,即便是自己属于高高在上的那一方,但要时时刻刻注意礼仪,时时刻刻要显出自己优雅高贵,更要终日里和这些人一起打发这如困兽一样的日子。
什么笑不露齿,言不可随性,举不可轻浮等等,纵然她好奇这一国之都会是何等繁华,但也在这样的日子里,只想回到边疆去,过自己恣意放纵的人生,因为那里,不会有这些叫人头疼的东西,那里有她热爱的自由,更有她雄心壮志可以施展的天下。
而就是那个时候,身为四品大员鸿胪寺少卿的罗宪罗大人,也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做了陪客中的一员,她的名字叫罗玉兰。
夜凰初见她的时候,就看到这女人眼中的精明,她本意是想离这些陪客有多远就多远,但无奈,要顾忌到便宜爹娘的立场,也要顾忌到这背后那些看不见的官员关系网,她选择了和这个罗玉兰做了人前的好姐妹,是的,只是人前,因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用她做挡箭牌去推掉那些日复一日而来的群莺。
她王府再是国家管吃住也是有限额的,何况成日里来一群陪客晃悠,可不是光陪就能完的,她是郡主,她要给这些人打赏,她甚至还应该为王爷爹着想,分着轻重的去打赏。
可是,她要真这么做了,不就成了“有心”人,那皇上不是会更加坐卧不安了嘛加之,她这个人固然不心疼钱,但偏偏对宝贝介意非常,看着便宜爹一次次把好东西拿来叫她赏人,她便干脆从中做了手脚—扣下所有宝物,只给赏钱同时,她刻意的和罗玉兰接近,总留下她陪着自己在王府里发呆,闲聊等等,玩闹时,也总和她一人言语,这日子长了,果然那些千金小姐们,明白这里是捞不到好处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她和罗玉兰是好姐妹,玩也只想和罗玉兰玩,便各自开始减少“出勤”。
所以很快的,那些陪客们就哗哗的少了大半,最后也只剩下几个和罗玉兰身家差不多的官家小姐,陪在她这个郡主的身边。
日子转眼过,她便是十四,婚事也既定下来,便宜爹娘尊重了她的意见,应了和梁国公家付世子的婚约。于是罗玉兰和她的对话里,便多了一个人,付世子。她总会把打听到有关付世子的消息搬来和郡主分享,而夜凰为了表现出适合自己的状态,也只能长做花痴状的和她说起付世子,甚至还要隔三差五的害羞一下,让人相信,她就是一个单纯无比的小丫头。
可是全家上下如此小心翼翼的生存,依旧改变不了命运,年关才过,皇上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封书信,内里竟是武王爷与人倒苦水,叹君主不作为的亲笔谏言直言于皇,即便逆耳终算谏言,就算皇上大怒,也不过关你两日,不能就此不放,哪怕日后从别的把柄上报仇,也不能以此来收拾你,否则就是不纳言的君王,只会被写进史书里,贻笑大方。
可是这封信不是写给皇上的,是写给别人的,至于是写给谁却无人知晓,因为皇上说,他是从王府的一个家丁身上截获的,而这个家丁当即咬舌自尽死了,这信给谁,就成了无头案,却也因此搞的满朝官员是人人自危,没一个敢为武王爷说话,生怕就此被牵连进去,被误认为是那个接信的人。
因为,私言污王,可视为逆
在皇上震怒下,武王爷梗着脖子被架走了,他高喊着冤枉在天牢里闹腾了半天,终于被皇上宣召押解上殿。
据后来梁国公描述给她知,那天皇上震怒,而王爷也很愤怒,因为他说他绝对没写过这种信可是当皇上把那封信丢给他后,他却哑口无言,最后看着那封信,吐了一口血。
皇上无视王爷吐血,只问他要一个解释,王爷怔若痴呆不知言语,皇上更加震怒,问朝臣们要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