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是冯立果。
匡兰月把冯立果带回去的时候,匡员外还说她长大了懂得济助旁人了,还承诺在四个月后她的及笄里上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当做那日行善的奖赏。
府中的下人更是将匡兰月的善心夸得天花乱坠,她那时候年纪不大,赞美的话听多了就容易飘飘然,总想着再找点事情证明自己。
于是她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去照顾重伤在床的冯立果。
这么一照顾就是大半个月。
彼时匡兰月也不知道她捡回来的是一头没有人性的野猪,不懂得感恩还会反噬恩人。
还未及笄的匡兰月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可相貌也是相当地水灵,灵动活泼的模样足以勾人心魄。
冯立果起了色心。
但他一开始还有所忌惮,只委婉地向匡员外表达了求娶意愿,被匡员外以匡兰月年纪还小一口回绝。
匡员外没说什么门第之见,更没拿他不出挑的相貌说事,善意地维护了冯立果那小到几乎要看不见的自尊。
后来匡兰月在下人们的闲谈中听说了此事,只淡淡一笑,说了句她以后要挑夫婿就一定要挑那种生得好看的俊美男子。
不知怎的,这话传到了冯立果的耳中。
匡兰月心眼大,压根没想过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回惹冯立果记恨,为家中带来这场灭顶之灾。
她再去看望继续留在匡府养伤的冯立果的时候,完全没察觉到他眼底的淬毒的恨意。
匡员外第六感十分敏锐,看出冯立果的不安好心。但他又不想为此消磨匡兰月的善心,于是寻了个借口把女儿诓离家几日,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冯立果本身是个亡命赌徒,一看美色贪不中就把心思打在了匡府的家产上。
匡员外心平气和找冯立果协商,让他伤好了离开匡府,还答应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做生意。
可冯立果非觉得这是羞辱。
两人起了争执。
冯立果一早便存杀心,匡员外不防丧命其手。
等匡兰月回家的时候,匡府已经烧成一片废墟。她看着官府从废墟中抬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泣不成声地辨认着每一个人的身份。
最后在其中找到了匡员外。
他身上的财物被搜刮一空,左手拇指上的带着的价值不菲的翡翠扳指,因为取不下来而生生斩断了他的手指。
匡兰月不愿回想。
她逼着自己将真相再次展示在众人面前,只是想在适当的时机替匡府讨一个公道。
“你那时没报官吗?”江户海老泪纵横。
“报了。”匡兰月狠狠地揉着脸,“可冯立果一早就和缙州县丞通过气,两个畜牲合谋,要各拿一半匡府的家产。当时冯立果跟我说是家中遭贼,才发生如此惨案。他说他拼命逃出就是为了给我报信,给匡府做证寻找仇人。”
“我那时真傻,还信了他的鬼话。后来我我无意间听到他和缙州县丞的对话,才知晓真相,还知道他就是为了我阿爹存放在钱庄的银票和房契地契,我阿爹死了,只有我能去将那些东西取出来。”
江户海满腔恨意,他看了眼还躺在板车上的冯立果,想起这些年间因为县与县之间政事往来与他在酒桌上相谈甚欢的场景。
“啪”一声,江户海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他还不够解恨,转身又给了冯立果一脚,把他从板车上掀翻在地。
“我好恨。”匡兰月哑声说,“我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滥好心去救这样一个人,我好恨自己诉冤无门连替阿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恨不能杀冯立果,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让他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