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脸上的神色更黯了,顾及萧羡鱼,便不再与秀月多说。
轿里,萧羡鱼拍拍胸口压了压惊,强要自己不能去多想关于那位的一切,毕竟事情都过去四年了。
盯着手里精美的扇子,她不禁伤感,两次婚事全是当朝太后姑母牵的线,母仪天下的福泽也庇护不住姻缘,自己大抵与姻缘犯冲,第一次拿它的时候,没有半分喜悦,今天第二次拿它,不但没有喜悦,还差点成寡妇。
以后…也没拿它第三次的机会了。
没人会愿意娶一个坐过两回花轿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太后的侄女、宁勇侯府的嫡女。
也许,这是她的、是他们宁勇侯府萧家的报应。
送嫁的队伍渐渐离远,茶楼上的青杨拿笔在纸上写道:事成。
然后将纸密封,交给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快速送走,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当天夜里,宁勇侯府里收到消息,秦家大公子死了,被诊断是猝死,是迎亲前一日晚上在勾栏瓦舍寻欢到天亮,酒色过度,不堪疲劳引发的。
太后大悲又大怒,既死了人,不便责怪毅远侯府,无可奈何,派人安抚了萧家,让两家退了婚。
萧羡鱼回到自己院里,清清静静住了些日子,屋外天空春雨绵绵,空气里混着檀香与寒气的味道,既清寥又微冷。
即便她人不出门,也听见了那位已经在回京得了封赏,风头无限。
而她,成了见不得世光的不祥人。
“亏得没拜堂成亲,毅远侯府虽然比李家高门,但秦大公子是人品名声不好的,太后仍下旨让你过去做续弦,可我们都知道你是万般不愿的,”孔嬷嬷疼惜说道,“死了也是命数。”
萧羡鱼临窗而坐,她苦笑,白皙的手在打香篆,香道是个慢活,越慢越见佳效,成了的时候一焚清心安神,于是她一丝不苟地稳着。
“多少人劝我,那是一个比李家更好的去处,如今已经这般,我也能安生在侯府里度过余生了。”
一旁打点女红的秀月也直点头,“就是,幸好侯爷和夫人是疼姑娘的,小少爷又那么喜欢姑娘,一家和乐融融多好,以后太后也不会再插手了吧咱们姑娘不用再嫁了吧?”
萧羡鱼暗笑,太后当然不会再管她的婚事了,一连两手失败收场,太后当觉得她晦气极了。
“是,不用再嫁了。”她笑说,语气里不乏解脱之意。
孔嬷嬷一脸不能苟同,萧羡鱼今年十八,要是还能找到好人家肯定得赶紧嫁,可想到自家姑娘的经历,也只是摇摇头,没再接话了。
方才说起萧盛铭夫妇,萧羡鱼方记起已有两日未走动,她真有点想念小侄儿。
“秀月,拿一份小厨房做的雪酥糕,我们去趟二哥哥院里。”
秀月应声赶紧去了小厨房装好糕点,可她们还没走出门,便见二嫂徐氏慌慌张张,脚步快到后头打伞的丫鬟都跟不上。
紧跟而来的是,一大群官兵涌入!
为首的乃是大理寺卿,负手挺胸问道:“萧家三姑娘萧羡鱼何在?”
萧羡鱼一头雾水,从徐氏惊乱的眼神里看不出怎么回事,答道:“我便是,官爷有何贵干?”
“抓起来!”
侯府众人大惊,她也惊斥:“宁勇侯府重地,这是做什么!”
大理寺卿却道:“你名下庄园有佃户告发你私收税赋,中饱私囊,导致两名佃户不堪重压,上吊自尽,已触犯国法,本官按律拿人,带走!”
萧羡鱼大惊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这是抄家杀头的重罪,她一个深闺之女,给一百个胆儿干不出这样的事,摆明有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徐氏惊慌说道:“没有的事!等我们侯爷回来,我们会进宫去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