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悦凑在小夭耳畔,低声说:“我爹对烟花有很特异的情感,每年泽州和轵邑两城的烟花他都会亲自过目,为了让烟花足够美丽,甚至不惜自己拿钱出来。”
小夭默默看着漫天烟花。青丘此刻想必也是如此美丽,璟大概搀扶着奶奶,和众人一起看着缤纷绚烂、漫天绽放的烟花;而清水镇外的茫茫大山中,应该是黑暗的,萧瑟寒风中,士兵们围着篝火,就着粗劣的烈酒,唱一曲故国的歌谣。相柳大概一身雪白的衣,陪着共工,默默地穿行在黑暗中,从一个营地巡逻到另一个营地。
看完烟花后,小祝融就去休息了,让他们四人随意。
四人笑着说再玩一会儿,去了暖阁。
馨悦和小夭在外间一边打瞌睡,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颛顼和丰隆则在里间,一直在商议他们的事。
小夭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被子,她睁开眼睛,看到她和馨悦依偎着,竟然枕在一个枕头上睡着了。
馨悦也醒了,含糊地问:“你们谈完了?”
颛顼把被子给她们盖好,低声说:“没有,半晌没听到你们的说话声,所以出来看一眼,你们接着睡吧!”
馨悦这段日子累得够呛,也真是起不来,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小夭也闭上了眼睛。
颛顼看她们二人并肩躺着,发髻蓬松,睡颜娇憨,风情各异,却相得益彰,真如两朵水灵灵的娇花并蒂开着。颛顼心头急跳了几下,怔怔看了一瞬,轻抚了小夭的额头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内室。
颛顼在小祝融府住了四天,丰隆却只逗留了一夜,新年第一天的傍晚他就驾驭坐骑赶往赤水。
馨悦对小夭吐舌头:“没办法,每年他都是这样忙忙碌碌,今年陪了我和爹辞旧迎新,必须尽快赶回去陪爷爷和娘,其实爷爷和娘并不在意。可赤水族里的那帮老顽固总喜欢指手画脚,哥哥已经烦透他们了!他们把赤水氏的族长之位看得比天还大,殊不知哥哥并没多稀罕,反而觉得那些破家规这也不准干,那也不准干,限制了他的手脚。”
颛顼回神农山时,馨悦比小夭还要难过不舍,颛顼的云辇早消失在天空中,她还呆呆地站着,直到小夭笑出了声,她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怅然道:“你别笑我,迟早有你的一日。”
小夭叹息,已经有了,只不过她更克制,也更会掩饰。其实,小夭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她的掩饰有多么天衣无缝,而是馨悦压根儿不相信小夭会看上璟,小夭又有些男儿气,玩得兴起时,和丰隆也照样哥儿俩好的亲密,所以馨悦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馨悦问小夭:“你对我哥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夭摇头,笑道:“其实你哥哥对我也没什么男女之情。”
馨悦知道小夭是聪明人,老实地承认:“我哥哥的心根本不在女人身上,他对你已经算上心的了。其实,没感觉也没什么,只要不讨厌就行,神族间的婚姻有几个还真恩爱了?只要两人能像朋友般相处,就是好夫妻。而且我哥和你哥可不一样,我哥从不对女人上心,你嫁给我哥,不用担心还会有其他女人来烦你。”馨悦说着,怅然地叹了口气。
小夭可不敢接嘴,赶紧傻笑着转移话题。
小祝融去了轩辕城,向黄帝奏报事务。丰隆在赤水、颛顼在神农山、璟在青丘,偌大的小祝融府只剩下了馨悦和小夭。
曋氏的小姐给馨悦送了帖子,请她和王姬去郊外看梅花。
馨悦对小夭说:“梅花没什么看头,她们只是找个由头玩而已,我也是真觉得闷了,咱们去转转吧!”
小夭和馨悦不一样,她曾独自一人在深山二十多年,又被九尾狐幽禁过三十年,她虽然喜欢有人陪伴,可她对陪伴对象却很挑剔,如果不喜欢,宁可自己一个人待着自娱自乐。她懒洋洋地说:“你自己去吧,我在家里玩射箭。”
馨悦不依,摇着她的胳膊说:“好姐姐,人家帖子上都写了你,你不去的话,她们肯定在背后嚼舌头,说我一副轻狂样子,看似和高辛王姬多么要好,实际上人家也是一点面子不给。”
小夭知道他们这些人很讲究这些,馨悦又向来高傲,的确不好让她在那些公子小姐中落了面子,小夭笑道:“嫂嫂有命,岂敢不遵?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懒得说话,到时嫂嫂你可要帮我应付他们。”
馨悦又喜又羞,捶了小夭一下:“咱俩将来谁叫谁嫂子还不一定呢!”
小夭和馨悦到梅林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小夭戴着帷帽,跟着馨悦,馨悦让她走她就走,馨悦让她停她就停,馨悦让她打招呼她就打招呼,虽然沉默少语,可众人都知道这位高辛王姬十分难请,所以都不介意,只是羡慕馨悦竟然能和她玩得这般好。
小夭看到了那位沐家的公子,虽然上次他只是隔着窗户,看了她一会儿,可小夭自小的经历,让她警惕性很高,所以她依旧记得他。
沐家公子过来给馨悦和她打招呼,这一次小夭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有人在梅林中打起了雪仗,馨悦被她的表姐妹和堂姐妹们拉去加入了战斗。
一个少女边打边躲,不小心把一个雪球砸到了小夭身上,她不好意思地频频道歉,小夭不在意地说:“没事。”
为了不再被误伤,小夭远离了战场,在梅林里随意地逛着。一路行去,梅花越开越好,因为一直能听到少女的笑声和尖叫声,小夭觉得自己距离她们并不遥远,也就一直朝着花色最好的地方走去。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梅林依旧安静地绚烂着,小夭野兽的本能却让她立即停住了脚步,她谨慎地看了一会儿前方,慢慢回身,想沿着自己来时的足迹返回。但是,雪地白茫茫一片,没有一个脚印。
小夭摘下了帷帽,四处张望,洁白的雪,没有足印,就好似她是从天而降到这里。
小夭掌中握了毒药,看向天空,却找不到太阳在哪里,她观察梅树,梅树居然没有阴面与阳面,小夭无法辨别方向,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困在了一个阵法中。
不管设阵、还是破阵,都是一门极深的学问,没有上百年的学习,不可能掌握,小夭在玉山时,年纪小,王母还没有来得及教导她,之后不可能有师傅教导她,所以小夭对阵法几乎一窍不通。
小夭知道碰上了高手,也许人家压根儿不会出现,她的毒药好像用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