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气吹在许影千的脸庞上,很干燥。
她喉头滚了一滚,刀刃压她颈动脉上,身为医生她再明白不过自己正身处险境。这一刀下去,她铁定没命。
只是持刀者有微微的颤抖她也能感受到。
从后视镜里仔细看一眼,持刀者脸色发白,碰到她脸颊的掌根也很冰冷,安静的车厢里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人一定是受伤了,失血过多。
“打电话给童幼宁。”白苏说话的声音倒很淡定,一点都听不出她的伤势,“告诉她你的位置,让她过来。”
许影千不太知道童幼宁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记得曾经童幼宁说过她会做些“让人害怕的事”,这回应该是仇家上门了。
许影千笑笑:“姑娘,你是童幼宁的粉丝吗?看了新闻觉得我真和她是一对?别闹了,明星炒作而已,我只是她的医生而已,她不会听我……”
白苏一刀插在许影千的右腿上,许影千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闷叫一声。
白苏把刀□□,血哗哗往外流,很快沾湿了许影千的裤子。
“给她打电话。”白苏重复一遍。
许影千做过那么多手术,切开无数的皮肤和肌肉,这一次算是让她尝到了切肤之痛。
她将副驾上的围巾扯过来,用力把腿绑上,止血,咬着牙扎牢伤口后脱力地靠回椅背上。
“这位姑娘……”许影千说,“她真的不会听我的。”
忽然许影千的电话响了,连着车内蓝牙,童幼宁的名字在触屏上一闪一闪。
两个人目光都落在上面,许影千心里叫苦不迭:认错态度太好,扣分。
白苏说:“接。”
许影千没动弹,白苏的刀重新贴回她的脖子。
许影千喘着气,按着腿上的伤,刀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白苏见她不动,刀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在许影千脆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接。”
许影千胸口剧烈起伏,腿上的伤让她神智愈发不清,抬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指尖压在触屏上,接通了电话。
“宝贝。”童幼宁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很好听很舒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欠时雪树一个人情,时雪树有点儿变态,我就是满足一下她,还人情。”
许影千没说话。
“你生我的气呢?是,该生,但别生太久啊,一个人生闷气多不好,我就在你后面,你开慢点儿,等我追上你让你好好骂两句消消气。别不理我就行。”
许影千望着童幼宁那三个字,忽然喊道:“别来!有——”
电话断了。
童幼宁愣住,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浑身的血液都沸了,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飞速前进。
许影千在挂断电话之前就默默把安全带的扣打开,趁着挂断电话的工夫将刀往前抬,狭窄的车内不利于控制和打斗,她也不顾是否会受伤,打开车门往外奔,刀刃在她脖子上留下长长一道伤口。不过这种程度的伤不会造成大量出血,她心里有数,并不慌张。她不能在路面上跑,已经告知童幼宁有危险但她肯定还是会来,在路上跑的话很容易撞着童幼宁,还会把白苏引来。
路下方是一片田埂,更黑,许影千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白苏动作并不比她快多少,她以重伤的代价从时雪树那儿逃出来,本就生命垂危,可想起那个女人用非常儿戏的手法戏弄她,她便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死,也要拿她当垫背。
从商场顺了一身衣服穿上,换去血迹斑斑的衣服,除了脸色极度不好看之外也没那么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