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自有规矩,若非比法于台,不得怒杀内门弟子。至此,刘武此人虽实力低微,但也为南苑占了个千名之列的名额,本苑弟子见他绕道,放任置之。
反观他苑之人,虽不喜,但此人重在针对西苑齐木,一口一个罗木把人名字都叫错了,但西苑弟子对此毫无反应,其他弟子态度有些微妙,稍稍观望,并未出头。
刘武但见他人如此,更是狂妄,变本加厉。
但凡任何精彩战斗,总有个不入流的另类在耳边瞎掰顺带把自己夸上天,几人走到哪跟到哪,实在难以忍受。
就连秦休也难以静心,无比佩服齐木还能静如止水毫无波澜起伏,不由自主总盯着他看。
谁知,齐木扭过头,差点撞到秦休的鼻子。他挠挠耳朵,眨眼。
“耳听八方真受罪,不凑这热闹,回去坐着看。”
一听这话,庞猛差点跳起来,飞也似的往回跑。这几人中就属他反应最大,嘟囔着真想和此人对上,打得他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苑主坐镇于阁楼之上,在众西苑弟子眼里,是莫大的鼓舞。
弟子小憩则是在下方,靠近边沿处,透过镂空的窗扉,能隐隐看到灰发苑主稳坐独饮,悠然姿态。
在此处观战虽隔得远了些,少了身临其境的震撼感,整整百座战台,望去清晰明了。
苑主宁南为人温和心善,弟子跨过长老导师,直接寻其解惑的,不问其罪,反倒是有问必答,威望极高之辈鲜有人能做到如此。
齐木转身望向暮钰,后者一袭玄色长袍背靠沉木圆柱很是低调,只是偶然抬头看向坐着的身影,手搭在柱子上,无意识划动。
“暮钰,你等这一天多久了?”
这话说得高明,齐木琢磨了许久,旁人听不出倪端,但暮钰绝对知道问的是什么。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明确的目的。
然暮钰一直以来看似自来熟自恋又放荡,没有恶意反倒是帮了齐木很多,说话做事却总叫人捉摸不透,这人身上秘密太多,隐藏得深根本摸不清在想些什么。
若非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暮钰究竟有何目的?
纠结无比的私事放着不论,齐木倒是有些好奇。
而现在差不多也明确,再看到暮钰,也生不起调笑的心。
这句话更隐晦的一层,便是告诉他自己已经猜到,用不着警惕,若是愿意说,那倾诉对象肩膀借你,若是不愿,那齐木会一直装作不知道,再也不会提及此事。
毕竟是不好的过去,不看平时暮钰端的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模样,若真是道无法愈合的伤痕,偶尔不小心戳到,也还是会疼。
暮钰早已被视为洞府一员,和众人打成一片。
他出手阔绰,对西苑弟子更是慷慨,为人豪放不羁自恋还爱到处招蜂引蝶,形象早已根深蒂固。而自西苑苑主出现以来,这人一天到晚魂不守舍,远远看上宁南一眼,就能失神半日,一时间形象风度什么都没了,叫人咋舌。
私底下洞府之人议论纷纷,齐木听过多次,诸多版本各有蹊跷,简直哭笑不得。
齐木打定主意,若是他装傻糊弄过去,以后关于西苑过去暮钰师父的话题,视为禁忌,地级洞天内所有人都不会提及。
此地热闹非凡,众人热情高涨,但吵闹之音似乎入不了暮钰的耳,直到齐木压低声音说了这一句,才回过神来。
和后者设想的不一样,暮钰连目光都没变分毫,直接承认了。
“七十三年,从上次见到师父,到现在,整整七十三年零六个月,”
暮钰轻叹,这才就着倚靠的姿势,微微仰头看着齐木,道:“你猜得没错,我也没想过瞒你,毁了师父的西苑,害他重伤垂危,我罪孽深重一直不敢现身,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师父终年闭关不出,若能让他现身,除非西苑有大变故。”
说到此处,暮钰直视齐木的双眼,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