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破产、欠债,这都不影响他这个人在她心里的样子。不论贫穷富贵,疾病灾难,她都愿意一起扛。可他居然把她推开了。池怀音气极了,用力去拉行李包的拉链,却因为塞得太满,半天都拉不上。她又粗鲁地要把衣服扯出来,手刚抓住衣服,身体突然就被一颗滚烫的混球给抱住了。他用长长的手臂,将她的手臂固定在怀抱里,不准她再动,更不准她继续收拾行李。那种别扭又霸道的姿态,让池怀音更生气了。“干什么?赶紧放手。”“别走。”季时禹生着病,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压住了喉咙一般。“不是你让我走的吗?”季时禹不说话,滚烫的呼吸喷在池怀音耳后。许久,他在池怀音颈窝里蹭了蹭,才闷头闷脑地说:“理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不等池怀音说话,季时禹又说:“可是看到你要走,我不想理智了。”一句话,把原本要发火的池怀音,说得心头一软。“那还结婚吗?”“嗯。”明知季时禹之后会万难缠身,她却仿佛那一切都不存在一样。她是真的不怕。她被他钳制在怀抱中,一动都不能动,语气却已经上扬了很多。“我告诉你季时禹,就算真的不结了,也只能是我不要你了,明白吗?”作者有话要说:【很久很久以后】槐荫汽车季时禹病没好全,就不得不投入工作。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季时禹和赵一洋质押了几乎全部的股权用来建造闭合生产链,钱都用在回收旧电池之上。他想要打造的“绿色企业”确实大有可为,但是这个前提是建立在没有丑闻的基础上。赵一洋几天不见,季时禹原本以为他是被打击了,不愿意面对现在长河的困境,于是也默认给了他假期。谁知道他下午突然风风火火地来了厂里,什么也没说,就给季时禹递了一本存折。上面足足有三百万。“这是什么?”季时禹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赵一洋。“我们家的全部积蓄。”季时禹狐疑地看向他:“我们质押股权的时候,你已经拿了不少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季时禹沉默了片刻,最后突然意识到钱的来源,眸中有几分火气:“你是不是把房子卖了?”“房子以后还可以再买,长河失去了,就没有了。”季时禹没想到赵一洋会做出这么破釜沉舟的事,捏着笔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手背上青筋凸起,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好几度:“你是不是疯了?!”赵一洋额头上还有些汗,他伸手很粗鲁地擦掉了。“我不是为了还人情。”他眼眶有些微红:“长河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那天开会,周继云在桌上说的话,不仅是他的心里话,也触到了赵一洋的内心。回想从学生时代至今,他已经习惯了听季时禹的话,不管他怎么不满季时禹的决定,仍然会不自觉去执行。所以每次不管他怎么上蹿下跳反对季时禹,只要季时禹坚持,他都会跟着季时禹拼上身家。没有为什么,就是信任他。这次他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收购溪山电池厂,因为铅酸电池不是他们熟悉的领域,他们一直是做电子产品生意的,贸然跨领域,确实有很大的风险。之后季时禹坚持要收购,他同意了,季时禹说要质押股权,他也照做了。唯一一次和他发火,是因为溪山电池厂收购了以后一直不盈利,他们可以等,公司不能等了。偏偏这一次匆匆的选择,就把整个公司逼上了绝境。“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说整栋楼没有小卖铺,大家要走到食堂才能买到东西,我们宿舍要是开个小卖铺肯定能赚钱,我就做了;打篮球的时候,只要拿到篮球,我突不出去,就会把球传给你,因为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得分;当年我在理工大教书,你说要我辞职跟你一起搞电池,我二话不说就辞职,我相信你的判断。”“我怎么落魄都无所谓,不是跟着你,我也许一辈子只是一个很平庸的教师,按部就班地考职称、发论文。”“但是你不一样,我觉得如果大家都是鸟,你就是注定会飞得最高的那只。”“我知道这笔钱做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能顶住这一季度的利息,拖延三个月,让你有时间可以调整策略。”“……”季时禹的视线始终落在存折上,那数字好像不是三百万,而是三百亿一样,是他还不起的数字……季时禹最终还是没有用赵一洋那三百万去还银行的利息。杯水车薪,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三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力挽狂澜,长河电池每况愈下,季时禹必须做出选择。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放弃长河电池。这半年的纯盈利额已经从几千万级别,降到六十几万元,甚至不足以还贷款的利息。持续借债进去还钱是没有意义的,那也不过是走上溪山电池厂经营的老路。没有销路的研发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放弃,至少及时止损,还能保住一些股东的利益。想要接手长河的公司倒是不少,这个曾经创造了黑马神话的电池企业,倒是也经历了一番收购的争抢,最后以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被大新电子成功收购。许久不见的齐莎,代表父亲出息了收购签约的仪式。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怎么说话,齐莎能看出长河众人的不舍。签约完毕,之后的步骤就由法务去对接。齐莎放下笔,看了季时禹一眼。“我听说了你的事。”她微微一笑,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其实你资金链断掉,可以考虑融资的。”“他们提出的条件和收购没有差别,不如以合理的价格接受收购。”季时禹对齐莎弯了弯嘴角,礼貌地表达着感激:“最后是你们公司收购,我倒是很放心,至少长河应该会被善待。”“其实我父亲不赞成收购长河,是我据理力争的。”齐莎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族发生了很多变故。”“嗯?”“你应该知道吧?我们虽然在宝岛生活,其实祖上是福城人。福城人重男丁,我母亲生了我以后,就一直没有生育了。算命先生批他‘一生无子’,他不相信,后来找了个年轻女人,为他生了个儿子。他说算命的都是骗钱的,这个儿子就是证明的。结果就在今年,那个孩子在海边游泳,溺水生亡了。”说起来,这个齐莎口中的“那个孩子”,也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却没有一丁点感情,可见当初这个孩子的降生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他不得不信命了。”齐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现在大新是我在做主了,老年丧子,他打击很大。”“希望大新在你手上,越来越好。”季时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合上的合同,“也希望你善待长河”。齐莎打扮入时,长相出众,不管怎么看都是会被追逐的样子,至今却依旧孑然一身,她的野心,不止是一个女人平淡的一生。“我非常欣赏你的脑子。”齐莎说:“哪怕你现在这么落魄,我依然不愿意得罪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还会成功的。”“你太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