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化县的县令姓沈名淇,原是潞洲沈氏子弟,虽是旁枝,却也算得上是沈七的隔房堂兄。
“好香!”宁博裕吸了吸鼻子道。
陆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容亲自在给你弄朝食呢,快去换过衣服来吃。”
在这间屋子里,能够有资格坐在桌上好好吃饭的,也就陆质、宁博裕和宁博容三人罢了,桌上一人一碗柔滑鲜香的冬菇鱼片粥,一盘糖醋鱼片,一碟素炒青菜,一碗什锦炒芹,最后是一盆子葱香绵软的花卷,这顿朝食不可谓不丰盛。
三人正要开吃,就见到阿郑匆忙跨进门来,“郎君,有客到呢!”
这话是对宁博裕说的。
出门在外宁盛不在,而此处已是宁博裕家中,今日起他便是可自己当家做主的“郎君”了,是以阿郑并未叫他小郎君,而是直接叫他郎君。
“谁啊,在这时节到。”陆质皱着眉,这简直是打扰人家吃饭好么!
阿郑脆生生地答:“乃是沈家七郎。”
宁博裕惊讶道:“沈七郎?他怎会在此!”
“……沈七郎的外祖家,就住在隔壁呢。”
宁博容瞪大眼睛,这才是真的惊讶!
不过,这条街确实可以说是理化县的富人街,隔壁那个拥有长长灰色围墙的大宅他们来时见过,却也不曾放在心上,现在看来,那竟是沈七郎外祖家的居所。
“而且——”阿郑利落道:“那柳老爷子也来了。”
“柳老爷子?”宁博裕一下子站了起来。
宁博容疑惑道:“阿兄?”
“姓柳,他应当原就是云州柳家之人。”宁博裕轻轻道。
宁盛之师是一位举国闻名的大儒,这位大儒便出身潞洲柳氏,但宁家却与柳家几乎没有往来,因为柳平只是旁枝庶子,与本家关系并不如何,柳平家住云州翠华山,柳氏本家却在潞洲。
连崔氏也不知道沈七郎的母亲姓柳,只知道这位沈家大夫人身体一直不大好,反倒是二房的媳妇,也就是沈七的婶婶殷氏在管家。
宁博裕已经亲自出去迎了,不管怎么说,冲着柳这个姓氏,他也要表示出足够的尊重,虽柳平临终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宁盛这个弟子,但这没落的柳氏还剩下的族人,若宁盛知道了,必然也是不会慢待的。
“真是叨扰了。”沈七明显有些尴尬的模样,他身旁那个须发皆白衣着朴素的老人却是自在多了,“有近邻到,又是七郎故人,自当来拜访一番。”
……说句实话,这样说都不说一声上门,压根儿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好么!
所以宁博容才这般惊奇。
不过,好歹这老人上门,还带着包得相当齐整的乔迁之礼,没算太过火,但明显沈七一副羞愧模样,对这老人如此大喇喇的行为感到十分尴尬。
人既来了,宁博裕也不好赶人家出门去,长者为尊,且柳家也算是与他宁家有旧,是以只能好好待客。
“唉,人老了就是不行,这只走了几步路,便已饿了。”柳老爷子感叹道。
宁博容:“……”
好吧,她这回可是看出来这老头儿怎么刚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了,本意根本就是蹭饭好么!
“阿青,再去盛两碗粥来。”幸好宁博容想着做也是做,不如多做一点,回头哪怕是给阿青她们吃也好。
……估计没他们这样的邻居了,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本来沈七还特别不好意思,低着头头也不敢抬,但刚吃了两口,本以为会食不知味,一尝却是忍不住连眉宇都舒展开了,略惊奇地抬头看向淡定的宁博容。
这粥,味道怎会是如此——
这年头做粥,从未在粥里加过什么,此等花式粥,不管是沈七郎还是柳老爷子,都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