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他们现今的日子宛如烟火神仙,再快活也没有了,可她每每想起从前牧舟受过的苦,还是心里发疼。
“没事的。”
牧舟猜到她的心思,用手刮她鼻尖,笑得很释然:“我所历经的这些事,好像都是为了遇见你。遇见你,一切都无比值得。”
“我宁愿你不要吃这么多苦。”钟了埋下头。
“傻子,我现下不是好好的么?”
“要是我早点遇见牧舟就好了。”钟了窝在男人温热的胸膛呢喃。
“你五岁就遇见我了,还要多早!”牧舟叹笑两声,故意去逗她,“那时候娘子一团奶气,已经有秀色可餐的意思了。”
钟了果然不再难过,轻轻“呸”一声。
牧舟薄唇弯起,萦出蔚然不散的眷恋绵延。
犹记得那年天黑路险,整座皇城灯火宴宴,惟有他身处的地方一片荒芜。那时的他,是一条被缚的苍龙,满腔郁愤只能在寸心腾挪。
当他觉得漆漆天地没给他留下一丝仁义,冥冥命数没给他余有一条出路,当他在心中漫骂嘶吼绝望,一抹粉红闯进视线。
当时只道是寻常,多年以后才知,那道颜色是注入心间的杨枝净露,为他撕开一线黑暗,点亮一星光芒。
钟了,我一生舛途难料,却终究幸何如之。
番外四
作者有话要说:复尘的番外,请查收。
至于谈不谈恋爱的……
(一)
“啪。”
一声清脆的棋子落枰,着玄蟒朝服的男子扫视棋局,收回执子的手,微微露出笑意:“这一盘,是臣输了。”
初夏的风搅起一阵香,芍药花瓣飘落在棋盘上。司徒仪看了对面一眼,“要承让五子,才能胜你一着啊。”
胥筠颔首:“皇上棋艺大有精进。”
司徒仪手指漫敲椅背,闻言笑了:“朕知道,若你想赢,让五子也能赢。那个人早就说过,复尘的棋艺,朝野上下难逢敌手。”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已不似从前清扬,淀下的沉厚,如他的目光多了层不可刺探的深意。
胥筠的眼睫更低一分,不语。
司徒仪口中的“那个人”,已成一个禁忌,这一年中无人提起。
又起一阵暖风。紫宵阁楼台依旧,花香依旧,棋局依旧——君臣却已不同。
司徒仪似笑非笑地审视胥筠:“最近朕听到一些传言,说朕年少无为,比不得故去的先皇兄。”
胥筠听到“先皇兄”,眉心激皱,立即起身道:“皇上——”
司徒仪眼色一深,截断他的话问:“复尘觉得,朕比他如何?”
胥筠神情峻肃,拱手道:“皇上乃俊秀英才,于狂澜之地拨乱反正,恩威并施收复朝野,大臣附,百姓信,实是无愧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