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弈城指节哔剥之声触耳可闻,“本王的未国何时变成了市集,让尔等想来就来?!”
蕴藉不改的梁袖赔笑:“未王莫要动气,只因未宫四围守卫森严,小王又无武艺傍身,只好另僻蹊径。再说,三国签署和平之约,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何必为无关紧要之事伤了和气?”
“三国?”李弈城与云靖异口同声,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出人意表。
梁袖无辜地张张嘴:“怎么牧舟兄,你没与他们说清楚?”
“原来如此。”李弈城转瞬就明白过来,对梁袖怒极反笑:“所以合州的确是你捣的鬼?梁袖啊梁袖,本王倒是一直错看了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戾气逼人:“这个人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为他铺路?你别忘了,他此时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你真不怕岱国因你而遭受灭顶之灾!”
梁袖看了牧舟一眼,微微叹息道:“未王没有看错我,我就是一个胆小无能的小国君主,既没有未王的魄力,也没有牧舟兄的智谋。不过牧舟兄口中的条件实在很诱人,小王只好冒一冒风险了。”
李弈城将一字字咬出锋刃:“你信不信,本王让你走不下梳桐山。”
“说来惭愧,小王来之前已经交代好后事。”梁袖自嘲一笑,“我有两子,就算遭遇不测,也不致动摇岱国根本。”
李弈城的目光在梁袖身上定了两秒,又转向李牧舟,目光如刀刮骨:“我失于衡在先,损合州于后,便是拼力一战,也绝不会受人摆布签什么和约,你又待如何?”
尽管李弈城极力镇定,但我看得出,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正在土崩瓦解。
“我说过了,今天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牧舟沉静地应了一声,没有激厉言辞,没有剑拔弩张,可正是这无形的气势,足以压倒三军。
他迎着李弈城的目光,叫出冠剑的名字。
冠剑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垒上积强弩,百步一突门,鸟云之阵,阴阳皆备。未王对这话应该不陌生吧。”
云靖意外地看向冠剑,显是对此一无所知。感受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冠剑动了动唇角,慢慢低下头。
李弈城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去,“你,怎么……”
“他怎么知道未国边关的布防对吧?”许久不言的楚三派抖擞精神,十分做作地亮了亮嗓子。
“褚未两军在边关对峙多年,谁也攻不下谁,只因褚有钟辰,作战骁勇;未有朱枢,布阵如神。”楚三派吊儿郎当:“不得不承认,朱枢的确是兵神,用兵布阵之诡谲,有时让钟将军都毫无办法。当然,他这名字也忒占人便宜了。不过么,他用兵虽然厉害,但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只锁在一个盒子里就太儿戏了——”
言及此处,盗圣得意地翘起小拇指,“不巧,我用指甲轻轻一碰锁就开了,更不巧,我随便瞄了那么几眼就记住了,大概朱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军机已然泄露,未王你得降他的职啊。”
“李溯。”李弈城的身子微微发抖,如同被斩虎尾。
楚三派最爱做的,就是往别人伤口上继续捅刀子,嘿嘿续道:“钟将军此时已将贵军的布署摸得门清了,这洞若观火的仗要是打起来,不知这朱叔会不会变作朱侄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