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察觉了他眼中日盛一日的光华,但这几日我一门心思扑在和家人团聚上,旁事都暂且不理。
好不容易熬过这日晌午,谁知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迢儿吃过饭就在殿门口等着,许久不见有行赏的公公过来,也很纳闷。
“按例,凡妃嫔省亲前一日,从太皇太后、皇太后,到皇后、皇上皆有赏赐。这……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听这一说,预感更不好。鸿雁端了壶菊花茶过来,轻叫了一声“娘娘”,低头才发觉,好好的一条丝帕已被我搅得变了样。
我扔下帕子,茶水顾不上喝,又叫迢儿去门口等着。
迢儿领命去了,我心绪不宁,鸿雁细声宽慰我:“娘娘放心,皇上对娘娘这样上心,是绝不会委屈娘娘的。许是……皇上正暗中为娘娘准备一份大礼,想给娘娘一个惊喜。”
我苦笑,“别是什么惊吓就行。”
直等到日落西山,传旨的公公也没来。秋水提议去找皇上问一问,我以为不妥,却也没有更好的门路,晚间只得一个人赌气地囫囵睡下。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终于盼来传旨的人,是陈公公手底的小宽子。
“皇上口谕,近日天寒地冻,宫外道路难行,免去娴妃娘娘今年省亲之务,请娘娘好生将养身子。”
我脚下一个不稳,迢儿连忙将我扶住,转眼向小宽呵斥:“你胡说什么!”
小宽跪下来:“奴才只是传话的,万不敢胡言造次!”
“皇上……在哪?”我艰难地问。
“这……”小宽为难。
迢儿急:“还不快说!”
“你只管说,我保证皇上不怪你。”说完这句我便悔了,再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今我拿什么保证?
“皇上在上书房和大臣议事,恕奴才多嘴,娘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上书房是君臣议政的地方,后宫妃嫔——哪怕是皇后太后也不得入内,应妃这几年如何骄纵,也不敢逾越了这条规矩。但我却顾不得,错过了这次,与家人相见又不知何时。
迢儿要跟着,被我拒绝了,强闯上书房这等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离上书房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意外听见了应妃的声音。
握椒殿原本离得上书房近,应妃就站在宫门处,呵斥着手下的小宫女在墙角堆雪人。可怜那女孩衣衫单薄,冻得通红的双手握着雪球,应妃时不时地斥几声,吓得更加瑟缩。
这等事我不愿再理,当日一个冠剑惹下了多少麻烦,况今日还有要事在身。
可不想找事,事偏找我,经过握椒殿的宫门口时,我被人拦了下来。
应妃上下打量我几番,皮笑肉不笑道:“妹妹独自一人风风火火的,是要到哪里去啊?”
“见过应妃娘娘。”我略一施礼,刚屈膝,便针扎般的疼。
“哟,妹妹几时这样客气了?——你,愣什么愣,还不快堆,不堆得像人那么高甭想起来!”
我皱眉,忍了忍还是淡淡开口:“好好的一双纤纤手,被雪摧残了未免可惜。即使皇上出来看到了雪人,得知姐姐的做法也未必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