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那些记忆,我好不容易变成了另一个人,大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可你多么用心,连在这里我睡的卧室装潢格局都和我原本的房间一样,这不算的话,你替我准备好的绘图工具和那本速写本又算什么?」
她喘着气,像是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眼前那片起了雾的玻璃打破,那是谁不堪的掩饰?碎落在地面上的,又是谁的衷情?
莫云淮看着她,似乎也有某种东西在他眼里一点点、一点点黯然失色,最终成了一片死寂。
他垂下眼,锋利的刀好不费力就将餐盘中的肉切下,理所当然。
「因为我钟意你。」他低声说道。
一句钟意,在这一片光照不进来的灰色早晨,突兀得让人想要忽视。
「你疯了吗?」钟兰拧眉回道。
「我是,我不想你忘了我,但我也想让你忘了我、忘了钟家,忘了有关『钟兰』的一切,哪怕你假装忘了都好。」
闻言,钟兰笑得冰冷说:「说得再多,现在你却与我为敌。我不再是你手中的人质,之后我会把钟氏交给钟陞。」
「你不愿意按照老夫人的想法接下,你会毁了钟氏。」莫云淮不愠不怒的望着她。
「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时间过去了几秒,莫云淮缓缓地放下手里的刀叉,现在盘中的肉全被切成一块块,四分五裂,而他一口都没吃。
他却是举起一旁的酒杯,嘴角连笑都没有,突然说了一句:「祝福你快乐,钟小姐。」
眼里残存的,他对爱人的钟情。
/
一切如何念所愿,钟任的葬礼过不久在九畹岛举行,同时也只开放少部分的亲友前来。
仪式只有短短的一个礼拜,那么要花多久的时间,一个好好的人会被这世界逐渐遗忘?
钟兰穿着一身黑洋装,头戴黑帽,人坐在岸边看海。
很幸运,这个时段外头没多少人,其馀的人都在家中追思哀悼。
此时,从别墅的方向传来数人歌唱的声音。
“aazggrace,howsweettheund
thatsavedawretchlike
ioncewaslost,butnowi&039;found,
wasbld,butnowisee
&039;asgracethattaughtyhearttofear,
andgraceyfearsrelieved,
howpreciodidthatgraceappear,
thehourifirstbelieved”
歌声在风中飘盪,将祝福送到了天上。
即使那些人流下的是虚假的眼泪,空无一人的棺材唯有放着一本圣经,她的父亲在这一刻是真正的死去了。
父亲的模样虽然逐渐模糊遗忘,但她挚爱的亲人,肉体沉入海,灵魂却得到了解脱。
她不会忘记,她有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