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他们一般会按照名单逐个拜访客户,章凝说等以后熟悉流程后,就让她独自去拜访,毕竟办公室里人手实在不足。
徐锋偶尔会送她去上班,假如他当天没有出差的话。
这天他送她去上班时,问起她最近在拜访哪几个客户。
唐蜜严肃的交代自从经过那次去拜访刘家女儿之后,又拜访了一个将儿子锁在厕所里的离婚女人。
这是个遭遇家庭暴力的女人,她与丈夫分居后独自抚养自己的儿子,起初她还做点苦力维持生活,慢慢的承受不住生活重压,男孩被她锁在了家里。
她在交代时说自己是爱着孩子的,却把自己的孩子用绳子圈养起来。
奇是奇在,男孩并不怨恨自己的母亲,一口咬定妈妈并没有虐打他。
经过社区服务调解后,男孩又被放回了家里。
唐蜜上回与章凝到他家拜访的时候,却依旧看到地板上触目惊心的绳子与男孩脖子上鲜红的勒痕。很明显的,调解并没有什么用,这个母亲回到家里后,仍旧用锁绳将自己的孩子绑在桌角边。
“没有人管吗?太残忍了。”正在开车的徐锋叹气,他想起自己也曾经有一次因为担心徐玉恒跑出去贪玩,于是将他反锁在家里,那天回来徐玉恒像仇人一样对他拳打脚踢。
从此以后他再不把徐玉恒锁起来。
热爱自由是孩子的天赋,谁愿意被束缚?那等同于暴力无疑。
“有人管啊,但是孩子自己不肯开口,他自己愿意跟着妈妈,也或许是他妈妈教他讲的,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势并不明显,医生问他时他说伤口是自己抓伤的。”唐蜜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仿佛终于能章凝偶尔的无奈与绝望了,有些事情你明明在做,但是你又常常觉得这些努力是无用的。这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快到公司,徐锋问她:“你今天还去拜访这个男孩?他家远吗?”
“是啊。”唐蜜报上一个地名。是个很远的位置。
“需要我送你吗?”他问。
“不用了,我现在坐公交车都坐出心得来,到站了我再骑个共享单车,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徐锋从后座取出一个熊娃娃给她:“拿去,送给那个小男孩。”
唐蜜接过他的小熊娃娃,“那我替他谢谢你了。”她下了车,站在车窗外看他,“小男孩会喜欢这个吗?”
“会的。”他说,很神秘的一笑,车子开走了。
章凝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唐蜜从车上下来,和她打招呼一起走入进去,感慨的发言,“你们的感情很好啊,他当你小孩呢?还送你熊娃娃!”
唐蜜诚实说这是送给今天要拜访孩子的礼物。
“那也是一样。”章凝说,“这说明他无条件支持你的事业。”
唐蜜很轻快的笑出声。
章凝看着她甜蜜的笑脸,疑惑怎么会有人觉得她是抑郁症患者呢,她的笑容如此美好,一看就是个身心健康且生活幸福的女人,大概是办公楼里的勾心斗角把她害惨了。
*
下午时分,唐蜜独自去拜访小林家,即是那个被母亲拿绳子锁在桌角的男孩家。
他的母亲顶着一头乱发来开门,一看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唐蜜礼貌客气的问候,将自己掏钱买的糕点放在了客厅唯一的桌子上。
他们办公室的经费是有限的,一般拜访客户是不带礼物的,按照章凝的说法,谁规定做了好事还得倒贴,我们是去调解父子母子关系的,不是去送食物的。
但是唐蜜心疼这个小男孩,自上次见过他脖子的勒痕与地上的绳索后,她就时常记挂他,或许是感同身受,她总觉得他会吃不饱,所以今天路过糕点铺采购了一大堆糕点。
小林妈妈接过了她的糕点。
唐蜜坐下了,看到男孩的目光直直盯着蛋糕盒,打开一盒取出给孩子吃。
孩子警惕的目光看着妈妈,直到她点头他才拿起一只蛋糕狼吞虎咽起来。
唐蜜注意到,他的头发很长了,指甲没有修剪,缝隙里都是泥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像是有亮光,唐蜜心头一窒,他看起来像个狼孩子一样。
林母不给他多吃,叫他自己进房间里玩去。
唐蜜见孩子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看着桌上的食物,突然觉得心酸,也不知道等会他能不能吃上糕点。
她和林母简单的交流,内容无疑是些亲子相处的内容,唐蜜对这方面是毫无经验的,照搬资料理论,讲起来干巴巴的,林母也是全程心不在焉,她的眼神空荡荡,唐蜜始终无法看穿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唐蜜苦恼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多体会一些亲子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