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戚缓缓提出要做正妻,要与他一世一双人,说?实话,他听到她?的要求后并不反感,反而心中暖乎乎的。
可一切都?是假的,是比他骗她?万恶很多的骗局。
倪庚忽然想把这?些心里?话,或者说?一直以来填在心底的委屈说?与戚缓缓听,捋一捋这?件事,到底他何错之有,他还能怎么做,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倪庚看着戚缓缓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他一下子就失了交流的欲望,只道了一句:“孤一直有一事不明,在你与孤去?寿福宫之前,孤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如此地恨孤?”
从抓她?回来,倪庚对?她?就一直是高高在上主子的姿态,可这?一刻,他虽依然用词威严,但戚缓缓感受到了一瞬的柔软。
她?本不想理的,但想到若宋丘安排的妥当,她?成功逃走,留下宋丘会面临什么时,戚缓缓眼珠微转,顺着倪庚说?下去?。
“我并没有恨殿下,”说?着她?转身看向?倪庚,“殿下有意或无意,总在我马上要恨你时给我们的关系留了一线生机。你从来没有真的伤害到我的家人,也没伤害被我牵扯进来的帮助过我的,我在乎的人。”
倪庚眯了眯眼,他从不认为戚缓缓聪明,像她?这?样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人世的黑暗与龌龊之人,是难有大聪明的。
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只可算得上伶俐。
但,可能是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又离开父母亲人身边,让她?也开始被迫成长?,她?竟有了与朝中官员一样的本事,安抚,暗示、提醒、平衡要素都?被她?一句话集齐了。
若这?是下属、同僚,倪庚会为有这?样的下属与同僚而心慰,但戚缓缓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不爱听了。
他道:“你在威胁孤,若孤害了你全家,害了你在乎的人,你又能如何?”
戚缓缓:“那你就是我的仇人,我会杀了你报仇,杀不了也不要紧,想来那时我该有了自我了结的勇气。”
倪庚恨声道:“戚缓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拿你自己性命来威胁孤,会不会你其实知道,知道我……”
倪庚没有说?完,他看着戚缓缓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知道的,戚缓缓知道他舍不得她?去?死,她?不过表面看上去?处在弱势,实则两人的关系完全由她?拿捏着。
她?迫切想要离开他,而他却离不开她?,这?才是事实,他们二人之间真实的关系。
在戚缓缓知道她?家人十分安全,不会被他找来,她?有恃无恐,还能替宋丘考虑,若他于她?来说?真是恶人,她?早就伏身在地,低眉顺眼地哀求他了,根本没有余力来维持什么自尊,也不敢对?他视而不见、拿话激他。
她?敢漠视他,敢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他给她?的底气。
倪庚嘴角露出嘲意,嘲他自己的,他把人抓回来,恶狠狠地带到崔吉镇,美名其曰什么报复,但那算什么报复,不过是他不能打,不能杀,不能上刑的无奈之举。
倪庚心里?清楚地很,若戚缓缓再次为了什么目的,而重新?对?他笑起?来,好好与他说?话,与他温存小?意,他是会消气的,是会原谅她?在寿福宫中对?他的伤害的。
他唯一能坚持的立场是对?她?的不信任,他会一边沉沦着一边保持清醒。享受她?的虚情假意,提防她?的真实目的。
倪庚收起?那抹嘲意,双手捧着戚缓缓的脸,道:“万不得已,孤不会害你的家人,也不会轻易去?碰你在乎的人,当然前提是他离你远远的,像昨天那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孤会取他一支胳膊。”
戚缓缓知道倪庚在威胁人上,向?来说?到做到,这?一定?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他会去?实施的。
宋丘的目的根本不是娶她?,而是助她?逃走,她?当然会离他远远的,就算他们失败了,她?也就是再被关在王府里?,自然与宋丘不会有任何交集,也算是离他远远的。
如此一说?,戚缓缓放下些心来,倪庚的底线不是她?逃离他,而是她?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戚缓缓被倪庚捧着脸,她?不得不看着他,她?道:“自然不会,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初六日?,大吉日?,适宜成亲的日?子。
因是皇上赐婚,同僚官员们来了不少,再加上已故宋大儒在文人中间的声望,以及宋丘自己在京都?书生里?的人缘,读书人也来了不少,还有各家的女眷,连公主都?代表皇室来参礼了。
郡主也来了,不是陪公主来的,是柳望湖要来,问了她?一句要来吗,她?自然是来的。
宋丘在京都?的院子是他自己买的,他把祖宅卖了一部分,只保留供奉他父亲牌位,以及母亲生前住过的宅子。一部分田地分给了些不愿跟着他来京都?的老仆,剩下大部分也变卖了。
宋丘想得很明白,他既然决定?了要来京都?做官,且大概率戚缓缓也会被困在京都?一辈子,这?种情况下,他做好了余生都?在京都?生活下去?的准备。
所?以他把能割舍的都?割舍了,若能平安到老,戚缓缓也不用他再惦念,他回到崔吉,尚有老屋可遮风雨。
戚缓缓出嫁的前一日?,倪庚明明知道不会让她?嫁成功,这?场婚礼在他的谋算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他还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