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所料,明日孟红锦就会被放回来,不过在这期间孟红锦遭受了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又或许,永宁公主也在孟红锦身上留几个疤。
孟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白雪闻言,问姜梨:“那姑娘和孟小姐的赌约还要作数么?”
“想做数,可惜做不得数了。明日孟红锦肯定不会出来,介时你们便找几个人在国子监门口声言,我心里体谅孟小姐受惊,那场赌约本也是玩笑,就此揭过,日后不提。”
桐儿有些失望,道:“可真是便宜她了。”
姜梨笑道:“即便我不说,孟友德也会寻个由头让这场赌约作废,或是给我道歉,总之不会让孟红锦真的颜面扫地。就如若是我输了,父亲也会想法子推脱这场赌约。结局本就是注定的,眼下我这样说,反而能得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外人看到,只会说她宅心仁厚,心胸宽广,不但有才华,还有德行。咄咄逼人总显得太过计较了些。说句话又不碍事,也不妨碍结局,为什么不?
上辈子,她就是太过不在意名声,才让人拿她的名声做了刀锋,如今她就要贤名满天下,戴着面具做事,总要简单许多。
“姑娘这回得了魁首,听说得了魁首的人要进宫,皇上亲自授礼。”桐儿想到了什么,“姑娘岂不是马上就能进宫面圣了?这可是皇上赏下的赏赐,是无上的荣耀。日后就再也无人敢欺负姑娘了。”
姜梨失笑,回想起来,上一次见到洪孝帝,还是沈玉容中状元以后,宫中夜宴,她作为沈玉容的家眷一起前往。无数人羡慕她这位新科状元夫人,毕竟沈玉容风流倜傥,还前途无量。那时候永宁公主还与她喝了一杯酒。
她目光微沉,或许在那时候,永宁公主就已经瞧上了沈玉容,开始打沈玉容的主意。自己被当做绊脚石,却还傻傻的不自知。
如今再入宫,势必是会见到永宁公主,倘若是宫宴,或许还有沈玉容。只是这回,她不再是沈家妇,而是姜家女。
谁又奈何的了谁呢?
她又离那两个人近了一步。
……
国子监不远处的一间宅院里,夜里屋内点起灯。
叶世杰坐在桌前,正在写信。
他此番得了国子监校考的第一,过几日进宫得圣上授礼,不久后就能上官。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襄阳叶家的亲人。
短短几行字,已经交代了自己。剩下的,叶世杰提着笔,犹豫起来。
姜梨也得了明义堂校验的第一。
叶世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姜梨也写上去,这么多年来,叶家从没有人提起过姜梨的名字。多年前姜二小姐的那句话彻底寒了叶家人的心,更让叶老夫人大病一场,从此后,叶家只当没有这位表小姐,连带着叶珍珍也没人敢提。
这种情况下,突然提起姜梨的近况,应当很突兀吧。叶世杰真打算不写了,可每每想要搁笔的时候,又想起姜梨与他说的话来。
“我当时年纪小,外祖母又远在襄阳。我娘走得早,父亲政务繁忙,多是由继母看管。我说了什么,未必就不是有人教我,或是有人威胁我说此话。”
姜梨说叶家乃商户,要与叶家断绝关係的话,会不会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为的就是让姜梨和叶家割裂开来,再无往来?
叶世杰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偏向相信姜梨了。其实他和姜梨见的面也不多,能说得上话的更只有短短两次,两面之缘,自己就这么信任她了么?
叶世杰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觉得姜梨也很不可思议,在姜家如此忽略她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又让整个燕京城的人都能记住她的名字,而且这名字还不是罪恶的象征,提起来旁人也只觉得姜二小姐颇为有才。
那可是明义堂六项全都夺魁的女子。
提起笔又放下笔,放下笔又提起笔,这样反反覆覆多回,正当叶世杰也很不耐烦时,他的贴身小厮元宝进来了。
元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兴冲冲的道:“大少爷,襄阳那头来信了。”
“来信了?”叶世杰一愣:“这还不到来信的日子。”他与叶家通信,都是半月一封,来去也要一个月。这个时间应当还不到日子才对。
“定是夫人他们记挂大少爷这次校考,”元宝得意道:“老夫人要是知道大少爷得了第一,肯定会在襄阳大摆筵席三天三夜的。”
叶世杰没理会他,自己拆信打开来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元宝见叶世杰面露讶然,就问:“大少爷,怎么了?”
“父亲和二叔要来燕京城送货。”叶世杰道:“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七天后抵达。”
“啊?”元宝愣了愣,傻乎乎的开口,“那咱们还写信回去不?”
“写。”叶世杰道。不过只写自己的就行了,他心想,既然父亲和叶二叔都要来燕京城,也算是有了个商量的家人,关于姜梨的疑惑,到时候自然可以让他们来商量,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头疼好得多。
想到此处,叶世杰顿感轻鬆,三两下就将先头的信折好封进信封,递给元宝,道:“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