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晓得,沈玉容初中状元春风得意之时,为了瞭解日后朝堂之上同僚秉性,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右相李仲南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倒是人人嘴里的青年才俊,二儿子李濂却分明是个恶贯满盈的纨裤子弟。这样一个纨裤子弟玩报恩那套,姜梨本能的就感觉出不对劲。
大约是一想到不对劲,事情就会想的更深。姜梨突然又想到,昨日里找叶世杰麻烦的刘子敏,正是李濂的狐朋狗友之一,和李濂十分要好。
李濂既然真想报答叶世杰,不会连叶世杰的名字都没告诉过刘子敏。刘子敏知道叶世杰和李濂的关係,又怎么敢找叶世杰的麻烦?
除非,李濂是知道刘子敏找叶世杰麻烦的事,甚至默许,甚至就是他指使的。
只是李濂为什么要这么做?
短短的一瞬间,姜梨已经把能猜的可能都猜了个遍。
叶世杰不知姜梨心中所想,见姜梨出神,问:“你想什么?”
“表哥,”姜梨正色道:“李濂此人心术不正,在燕京城名声极差,你若是想入仕,最好不要与他扯上关係。否则将来被连累,你一人也就罢了,叶家可是得不偿失。”
叶世杰表情一肃,问姜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好聪明的少年,姜梨心中讚叹,但眼下她自己也没弄清楚李濂的企图,更不好胡乱猜测。只得委婉的提醒:“暂且还不知道,不过我以为,以李濂的秉性,断然不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人,因此你被他举荐进国子监,未必没有其他的原因。叶表哥,你将来是要扛起叶家担子的人,凡事都要谨言慎行,至于李濂一类,能远离就远离吧。”
“你……”
不等叶世杰说话,姜梨又道:“刘子敏和李濂可是至交好友,昨日你已经看到了刘子敏的德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自己想吧。”
叶世杰目光微动,姜梨晓得,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那你呢?”叶世杰问:“你有什么企图?虽然你说昨日你是无心之举,但我们叶家做生意,最讲究不畲不欠。你帮了我,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想和叶家重修于好?”
站在一边服侍的桐儿听完这话险些忍不住跳起来,叶家表少爷说话可真难听,彷佛姜梨就是个算计人的商人一般。
“我怎么会要你帮我和叶家重修旧好呢?”姜梨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朝叶世杰摊开手。
叶世杰瞧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芊芊玉手,真是指如葱尖,洁白柔嫩,不过……叶世杰也瞧见了姜梨指缝间的茧子。
叶世杰一愣,忽而想到姜梨曾在庵堂里呆了八年,八年时间,毕竟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他自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再厉害,一看到这些,心下不自觉的软了一截。
却听到姜梨不紧不慢的声音:“既然叶表哥非要说我有企图,若是一直什么都不要,叶表哥也会于心不安,那就请给吧。”
“给什么?”叶世杰蹙眉。
“银子啊。”姜梨说的理所当然:“一百两银子,你们叶家做生意,也应当熟悉一个词,叫银货两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