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有人附和:“说得是啊,有道理……”
台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姜兮唇角却不由得稍稍勾起,想来是这人魔混种的结论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便觉得这闹得满城风雨的邀月现魔事件并没有他所担忧的那么严重,兴许只是个意外也不一定?
他轻松地笑着,又将视线投向了谢逢秋。
依然如上次一般,华光初绽,红莲盛开,他轻轻地将食指虚空点在谢逢秋头顶……
让我来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黑色。
盘踞。
沉睡。
……凶意。
姜兮霍然睁眼,脸色大变,雪白的面庞上笑意无影无踪,顷刻间便将风流和漫不经心收敛起来,只剩下满脸正色的严阵以待!
“怪不得你们发现不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能碰见一个……”
他顿了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冷然与杀意尽显,一字一顿地道:“魔骨!”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里有小可爱说更新难等,我就顺手加了个更(天呐幸好我存稿多~)
动荡:全面戒严
涉及魔骨,此事的关注点便不仅仅是背后的真相了,无论谢逢秋是否与魔族有联系,无论他是否居心叵测,单就论他作为魔骨的宿主,这些人就不可能放过他。
魔骨的存在,就意味着魔界即将诞生一位无可匹敌的宗师级强者,此事一出,无论是邀月书院还是姜氏,都不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了,各式各样的传讯扑腾着从邀月山顶飞过,飞往四面八方、人族各处,将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带往许多仙门的府邸,召集各派代表前往邀月议事。
修仙界的高层无一例外,就连五大家中的神农和华胥也在两日内陆陆续续地派了人来,除却相距甚远的汝嫣和避世的巫山,修仙界近百年来支各派首次聚得这么齐。
邀月为了封锁消息,全面戒严,所有弟子约束活动范围,不允许越雷池一步。
神晔离开时,谢逢秋没能好好送他,没想到再相见,却是这般情景。
重逢的故友隔着一道屏障,五味杂陈地对视着,心绪几起几浮,最终只剩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谢逢秋这几日过得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饶是以他心比天宽,也一时不能接受,大殿中事了,邀月便遣人更换了他的“牢房”,这次可真是牢房了,据说是多年以前开辟出来、用来惩罚在外犯了大错的弟子的,入口便在后山,是一个阴冷潮湿、昏暗无匹的山洞,整座山头都有着符文大阵,洞口的屏障由两位宗师级别的长老共同布下,非特殊手法无法开启,再往前十来步,通往洞口的唯一一条小径,甚至还有戒律堂的师兄们轮番把守着,
实在是给足了他“危险分子”该有的尊重。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神晔折了张宽大的叶子,垫在臀下,与谢逢秋面对面坐着,“我刚刚去看过十六,他状态还好,没人为难他,现在你是重点关注对象,方圆一里,连隻鸟都飞不进来,我人微言轻,在族中地位不高,还是程衍帮了忙,我才能过来见你一面。”
谢逢秋“嗯”了一声,心不在焉道:“替我谢谢他。”
神晔一眼看出他心事,直言道:“在想少将军?”
谢逢秋:“……”
他虽然知道华胥的身份,但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嘴里直观地听到到这个称呼,尊敬有余,亲近不足,从昔日两人共同的好友的口中言出,实在是有些微妙……和讽刺。
神晔像是看出他所想,淡淡一笑,闲聊似的开口道:“秋哥,很多人呢,从出生起就被定下了未来的路,他们生而不凡,背负一切,就像你,出生时就被血脉定下了魔族的身份,注定未来坎坷,而少将军,他远比你承受得更多,他不仅是华胥家的少主,更是堪神剑的传承人,还背着下一任华胥君的重担,这样的人,值得尊敬,也令人钦佩,那些责任就像大山一样终生沉甸甸地压在他们身上,合棺闭眼之时,挂念着的还是未完的使命。”
稍稍一顿,他忽然问道:“秋哥,少将军有没有告诉过你,他那副从不离身的肩甲的寓意?”
谢逢秋:“……没有。”
华胥有一幅肩甲,乍看简洁轻便,实则沉重不堪,除了沐浴安榻,他从不离身,衣裳不合适便藏在外衫之下,雷打不动,固执得令人头疼。
“华胥家的嫡系,每人有一幅那样的肩甲,那是他们的先祖在告诉他们,任何时候,不要忘记你肩上的责任。”
谢逢秋眼帘颤动一下,忽的沉默下来。
一直以来,要问他最担忧的是什么?是魔族的身份曝光后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不是;是害怕这些家族宗派处置他吗?不是;他怕的是华胥,彩屏镇上,他亲眼见证过他冷漠无情地横剑浴血,那句杀意腾腾的“魔族无赦,遇之必杀”这几日总在他耳边环绕,他越是心慌,回忆便越会纠缠上他,以往那些可大可小的细节,也莫名其妙地在他心中放大。
如果华胥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会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如果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会愿意听吗?又或者,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是魔族,就不配与他为伍,就注定会遭到他的厌弃,就注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放弃?
谢逢秋想,若是这般情形,华胥还愿意护他一次,那他便是把心挖给他,把命送给他,也终究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