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傻么?”
他疾声厉色,谢逢秋却觉得他或许真的有点傻,如此旖旎的距离,他也不避不让,隻管眯着冷厉的双眸,用凶狠的眼神怒视着他,然而吞吐出来的气息的是温热的,肌肤是瓷白的,眉眼漂亮得雌雄难辨。
这样的美色,属实很难令人心生怯意。
谢逢秋觉得他再不推开自己,自己就要忍不住干些乘人之危的勾当了。
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华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剑柄抵着他的胸膛,“滚开!”
他冷酷无情地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推开,横剑入鞘,随手一扔,复又抄起桌上那碗澄碧的酒液,大概是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他推到谢逢秋面前,依旧是没好气地道:“喝了!”
酒液摇晃,溢出些许,谢逢秋看出他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接过那碗,随口道:“这到底是什么?”
华胥盯着他,一字一顿,“雄黄酒。辟邪驱鬼,居家必备。”
“噗——”
他刚入喉的一口酒便喷了出来。
华胥方才被他作弄得团团转,虽然并没往心里去,但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气,看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竟也懒得管他,只是道:“活该。”
他掀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仰头一饮而尽,谢逢秋好不容易从撕心裂肺的呛咳中平复下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没没没,”一对上他警告的双眸,谢逢秋立即告饶,“少将军真是明察秋毫,有勇有谋。”
话虽如此说,可他眼底的笑意却是压都压不住,华胥盯了他片刻,冷冷一哼。
“懒得管你,既然没中邪,那我回房了……”
“诶诶诶!”
谢逢秋忙抓住他的手,“来都来了,再坐会儿呗?”
华胥:“坐什么?明天还要赶路呢。”
谢逢秋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聊、聊会儿天呗,从书院出来,我好久没跟你单独待过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含含糊糊,眼神乱飘,一看就心里有鬼,可华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半晌,最后还是妥协了。
有鬼不怕,怕的是有事憋着不肯说。
相较于谢逢秋的情思百结,华胥这段时日没比他好过到哪里去,魔族死前,直白而血腥地剖开了他一直不敢深究的事实,将魔骨二字血淋淋地展露在他眼前,回想起来,许多东西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堪神所受重创,按理说得修养十年以上才能见好,他身为寄存的魂灵,需要的时间只会更久,但事实是,他隻沉睡了一年,便提前塑好了肉身,虽说不稳,但已经比预期来说早太多了,以至于他刚醒之时,无论看谁都有些诡异的虚幻感,总当这是一场醉生梦死的经年大梦。
堪神的异变,是从谢逢秋出现开始的,很容易推演出关键人物,这并不复杂,华胥曾以为是因为谢逢秋体质特殊,或许是另类的、不容易察觉的“撷香”之体,可后来他发现,事情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别的不论,堪神的认主就让他非常诧异,这类的上古神剑,认可的是绝对的实力和潜力,即使身受重创急需能量,也绝不会认手无缚鸡之力的“撷香”为主,此为其一;另外,谢逢秋这个人,本身有着巨大的、未发掘的潜力,在书院时他曾有意无意探查过一二,不论是抱着堪神睡觉、第二天仍旧活蹦乱跳的强大修复力,还是修习时近乎神速的进步,都令人讚不绝口,就好像他身体里本身就有一座活火山,隐忍地炽烈燃烧着,草木根本无法将他消耗殆尽,这根本不是“撷香”能拥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