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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第1页)

这句话其实略为刻薄,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说徐慎如未免太把自己拒绝告白当回事了,居然以为他会为这个而贸然从军。但徐慎如听了并不羞恼,只轻松地笑道:“好,那么请你不要生气。”萧令望便露出一个很耀眼的笑,对徐慎如说:“我要走了,徐校长不为我送行么?”徐慎如拉开椅子站起来,问道:“那吃饭啊,吃饭没有?”他那天跟萧令望吃的是火锅。夏末吃火锅实在不明智更谈不上优雅,但萧令望说他这回要到白门一带驻防,深深怀疑江南会没有好吃的火锅,即使有也不能在部队里吃,一定要再吃一次,徐慎如便跟着他走了。吃完之后,他们在校园里游荡了许久,直到学生全都熄灯睡下也没回去。一个夜晚要到月明人定之后才算真正开始,才最适合散步和工作,这是以前闲聊的时候徐慎如跟萧令望很是一本正经地宣扬过的歪理邪说,而且他们还很是认真地实践过,今晚也毫不例外,到很晚了还在校园里的湖边坐着。湖边蚊子很多,但谁也没有管。徐慎如把一直搭在手上的外套拿下来披在肩上,便假装自己有了个蚊帐,漫无边际地跟萧令望说话。说说时局啦,南渡啦之类的事,也说火锅应当蘸什么酱料才最好吃。当然了,他们也会说到文学,萧令望和徐慎如两个人都是半瓶子水的文学爱好者,互相说起共同看过的外国小说,不顾自己眼前是多么兵荒马乱,倒上赶着去替书里的兵荒马乱担忧。徐校长不戴眼镜,所以亲吻他肯定是稍微容易一些的罢?两人的肩膀靠近时,这种念头就在萧令望心里发芽。发芽,然后生长,慢吞吞地舒展枝条,变成一棵高大的树。原来两个月的分别并不能改变什么,原来他依然想去亲吻徐慎如,也依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对方明确答应之前实施这个念头。他们坐在花径尽头。这个校址从前是个废弃了的园林,因此才会有个不小的人工挖出来的湖,湖边还有高大的断碑,他们现在就躲在两块石碑之后。夜风微冷,湖里的荷花已经都凋谢了,只有莲蓬兀自屹立着,月色在水上投出粼粼的幻影。徐慎如说:“在平京卖生莲蓬的不多,南边的多。”萧令望疑惑地“嗯”了一声。徐慎如又说:“莲蓬在嫩的时候很好吃的,你到那边去,有机会,可以尝一尝。”萧令望便说好,然后偏着头往边上看,只觉月色裹在徐慎如身上,使他的模样失真了,带上了一种令人迷眩的薄软光晕。而徐慎如只是扣着十指,突然地陷入了沉默。他斟酌了许久,却并没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萧令望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一句询问:“你这就要走了么?简直不像是真的。”萧令望回答他说:“是。明天一早。”徐慎如点点头:“那你要——”要什么?他说完三个字,又一次语塞了。要保重么?这些送别的套话,在此刻都显得空洞极了。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向来伶牙俐齿,生平经历过的离别也早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时候却伤感得难受,连该说什么话都想不清了。他最终只好微笑着往后接道:“希望你能够早些回来。”萧令望说:“徐先生这是舍不得我走了?”徐慎如即刻否认:“没有。”但这是一句假话。命运向来善妒,从今他就要把这鲜活的年轻人交托给命运,把他们两个人以后的际遇也都交托给命运了,这叫他如何能舍得呢?离愁的潮水温热酸苦,像什么化学试剂,在他心里腐蚀出一阵软弱的痛楚。萧令望对此仿佛有微妙的发现,脸上却依旧不露声色。他只是挪得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徐慎如说:“我会回来的,徐先生在怕什么?”徐慎如将身子靠在那块残碑的底座上。他没有答话,手肘搁在膝上,双腕悬空着,交扣的十指白皙纤长,在月光的浸润里竟呈现一种奇异的美色,看得萧令望很想握一握。于是他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夜深了,空气很湿润,萧令望抓住徐慎如的手,那指尖柔软而冰冷,而徐慎如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片时,落向那双空空荡荡的手腕。年轻人忽然福至心灵地发问:“徐校长没有手表的吗?”徐慎如笑一声,语气温和而含糊:“前段时间坏了,还懒得去弄它,其实拿怀表也是一样的……”萧令望便将自己的手表从腕上褪了下来,手表掉在徐慎如手心时,铁链子发出细碎的声响。那表分量沉甸甸的,表链上还残留着年轻人的体温,萧令望给他戴上,这才松开了手,轻声说道:“我会回来的,或许很快,或许不能那么乐观……但总是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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