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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第1页)

年后的平京没怎么下雪,天气连着晴了许久,开学一转眼就到。萧令望有些惆怅:一到开学,他便不能再这样跟徐慎如相处了。朝夕相对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会令他厌烦,然后浇灭他心里萌生出的、大概应该称之为爱情的火花。反而使它熊熊燃烧,在心里逐渐清晰成形。在春日的飞花里,古城平京十年如一日地熙熙攘攘,萧令望却第一次感到茫然失措了。爱神已将他瞄准,没人能给他出谋划策,而他尚且对所有的严重后果毫不自知,正勇毅地向着箭靶的方向奔跑。而徐慎如给他讲的那件陈年往事,也恰巧在这个春天迎来结局。徐慎如听说当年那位叛徒回了国,居然有些恍惚。时间教他习惯许多事,从刑讯留下的旧病到十年来频仍的战乱,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习惯于忍耐……在希望和亮光到来前,他应当都可以忍耐的。但面对那叛徒,他居然捡起些久违的少年意气:连恨都仿佛是在那时更鲜明。他就职于央大时便从行政院解职,至今已逾五年,但特别事务局还一直在他手里——虽然是非公开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也很少过多插手何苏玉的事。但今日这一位既然是个“老朋友”,何苏玉也很有兴致地跟他说起了,徐慎如便很难不生起亲自去叙旧的愿望。这是他留洋时的同学,革命党最早的会员之一,当年一被卢尚书放出就潜逃到了东洋。这个人隐姓埋名十年余,回国的理由却十分简单而荒唐:居然是来接他一位孀居的旧情人去东洋治病。不过后来他仔细想想,倒能理解三分,觉得此事也不算太荒唐。对方无非是狂妄地以为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事,得意忘形罢了。徐慎如在灯下与他互相端详,只见这个人身材已经发福了。他肚腹凸起、头发泛灰,但五官没大变化,依稀是年轻时模样,只是脸上添了许多皱纹。汗珠自脸侧滴答滚落,他注视了徐慎如片刻,嘴唇蠕动着出声:“你居然还在。”徐慎如坐在椅子上,低声很平静地说道:“是啊,我还在这里。”审讯是没有必要的,他迎来的将直接是宣判,这一点他本人也清楚。干脆利落,甚至没有折磨,算得别样幸运。徐慎如已经没了十年前对待卢尚书父子的不厌其烦,他现在想起自己还专门把徐若云找来折腾一番,都差点要佩服当年自己无穷的精力和兴致了。如今他更倾向于不去回想——出于厌倦,而非恐惧。对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我本是出来买东西的,我太太想蛋糕吃。你能不能等办完事,叫人给我太太买一份吃?。”徐慎如有点吃惊,但仅是一点。他知道那所谓的“太太”就是那情妇了,便颔首起身,温文尔雅地说道:“可是过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但其实他只是这样随口说说,又哪里有什么别的事呢。了结这人之后,他便散步似的走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夜气温凉,校园内氛围安谧,似乎被古老的庄严包裹着,正宜情人相逢。徐慎如拂开头顶春枝,穿过花径。他走得慢,风衣散着扣子,两手都抄在口袋里,头发散碎垂落,在灯下看着,像个飘过来的薄薄剪影。只可惜他一直低着头,没向远处细看,便不知道就在这条路的尽头,还有一个痴迷的、明亮的青年人悄悄在等他。草木葳蕤,空气泛着似有若无的清甜。萧令望深呼吸一下,睁大了眼睛,发觉徐慎如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摆摆手,出声唤到:“徐校长——”徐慎如被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惊讶地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萧令望道:“我想来看看徐先生,不过今天好像不巧,家里没人,就在这里等了等。”徐慎如摸出钥匙开门,请萧令望先进去,笑问道:“你有事?等多久了?”萧令望轻车熟路地按开灯,看着徐慎如换了鞋子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没有多久,也就刚来。”那两道目光跟着他,徐慎如突然觉得它们简直比顶灯还晃眼,不自禁转脸躲开了。他问萧令望说:“小萧,有什么事?不着急就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今晚的事使他有些困了。他甚至懒得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倚着沙发闭上眼,疲倦得不想动弹。萧令望没有要紧的事,但他更不想回去。他在徐慎如旁边坐下,找了个借口:“我是——来借书的。”徐慎如简单对他解释道:“外面有些事,弄完就晚了。是我跟你说过的旧事,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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