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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第1页)

至于婚事,他也是一早就知道的。这是他的远房表妹,名叫做沈南月,他们幼年便定了亲,他又不曾在外私定终身,所以倒并未强烈地起过拒婚的念头。但在此前,他们二人只有几面之缘,确实是不熟悉的。徐慎如这时二十五岁,对男子来说还很年轻,对新派人物而言,结婚也不算晚。但身为大家闺秀的沈南月已经二十四岁,按传统的观念来算,却是早已在等待里把青春都虚度了。她怨恨么?徐慎如揣测着想,她定然是怨的,只是她从不言语。他在这点上做得确乎不好,像自小熟识的友人蒋瑶山也是幼年定的亲,却是带着夫人一起读的中学,又一起出的洋,在西洋结了婚。他们完婚的仪式徐慎如还参加过,夸一句郎才女貌,蒋夫人还要假作生气地质询他:“徐先生是在暗讽我读书少吗?”这就是他不如蒋瑶山的地方。徐慎如想完了,便又要把领口解开,对徐若云撒娇说:“怪热的……”徐若云抬手制止:“不行,多没规矩。”徐慎如便不挣扎了,跟着大哥一路坐上马车回到了老宅。在车上,徐若云拉拉杂杂地又问了他许多话,徐慎如也还算有兴致,一一地把外头的见闻给他讲了,二人相处颇为融洽。徐若云看着这走了自己一向不大赞许的路的幼弟,心里居然很感欣慰。这时他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天牢里跟徐慎如会面。徐慎如被捕是在这一年的秋末。他回家之后没什么正经事做,但是却经常出门。家人并未在意,他年轻,又是末子,浪荡一些也无甚大不了的,直到熟人的报信和刑部的公文前脚后脚地到了徐若云手里。信上说,徐四少爷是谋反重犯,证据确凿,只等验明正身会审完毕,拿了口供就要绳之以法,至于是否会牵连在朝的亲属,则要待全部定案之后再做区处。徐若云展开读完,脸色从白到青,半天说不出话,颤抖着把信烧了,赶忙想办法去见自家弟弟。他获准去狱中时,已经又过了几日。徐若云记得清楚,那是个傍晚,一个晴天。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走进去的时候简直寒毛直竖,徐慎如就在最深处等着。那时候年轻人已经受过了刑讯,可惜咬死了不肯招供,衣裳也没有换的机会,染得血迹斑驳。那些血迹有新鲜的,也有旧的,绛红黑褐深浅不一,看得徐若云眼皮一跳,定了定神,才在徐慎如面前站好。徐慎如知道他来,靠在墙边抬头望了望,对他艰难地笑:“大哥。”徐若云说不出话。遇见这些事,他就总是说不出话的。狱卒出去了,同监犯人在角落僵卧,似是被他鲜丽的绯色官服晃着了眼,懒洋洋掀开眼皮,看了看他,又移开目光。徐慎如叫他:“大哥,你凑近一点。”徐若云蹲,绯袍的下摆挨上地面,在尘土里蹭出一道痕迹。他爱洁,见状便情不自禁把袍子撩到了膝上,很紧张似的,徐慎如看见这细微的动作,低声笑道:“要大哥到这种地方来,是我折辱大哥了。”徐若云愣了。他分不清徐慎如的语气是诚心愧疚还是讽刺,只觉得尴尬,战栗一下对徐慎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徐慎如舔了舔嘴唇,说:“好,我不笑了。大哥若要看我哭,我也当真是很想哭的。”徐若云这下不知何言了,揭过了这段对话。他小心翼翼向栏杆里握住徐慎如的手,语气严肃地问道:“别闹了。你跟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徐慎如没说话,先是惊恐地躲闪了一下:“别抓我手。”他本来已经面无人色,活气都是被那几句轻佻的玩笑撑起来的,一旦严肃下来,那一点生动骤然都褪了,往墙角明显瑟缩起来。徐若云本能地同他一起吸了口气,问他:“怎么了?”徐慎如惨笑一声,抬起眼看了徐若云一会。隔了片刻他才能说话,语气淡漠地道:“他们叫我签字画押,我自然是不肯的,就这样咯。”徐若云既心疼又感慨,一时五味交杂,也一样沉默了。他定定地盯着徐慎如,良久才语气坚决地发问:“若冰,你说真话。那什么谋逆乱党,你究竟是不是?”徐慎如垂睫未答。在昏暗的光影里,徐若云惊奇地看到那对纤长的睫毛上沾着两颗亮晶晶的泪珠,徐慎如低着头眨了眨眼,泪珠就从睫毛上滴落,落在脸颊上。徐若云呆呆地看着,想起徐慎如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怕疼怕见血,性格娇气绵软,会哭会撒娇,所以父亲母亲都最喜欢他,比喜欢自己多太多。他简直没在家里吃过苦,更没受过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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