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狂风巨浪,纪直的话宛如一袭飓风袭来,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叛徒!”“懦夫!”
他们群情激昂地怒吼道。
还是庄彻对自己多年来的宠臣了如指掌,此刻不急不躁地命常川安抚了诸位。
他声音不响,却足以让人人听得一清二楚。庄彻耐心地问:“这是为何?”
纪直冷静如常,泰然自若地躬身回答道:“因为我们赢不了。”
这一回,在其他大臣再愤然以前,纪直及时抢先一步,问了他们一个问题:“现如今,武将大多在南方戍边。事况紧急,若要还击,敢问哪位大人愿亲自率兵北上?”
躁动顿时化作一片死寂。众臣面面相觑,方才兴致盎然斥责纪直的也不作声了。
近年来南方海盗猖獗,加之逆反频起,因而庄彻安排了多位将军去往海南一带。现下留在京城的将军又病的病、走的走,恰好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哪里有多余的武将?
正如此僵持着,其中一人恼羞成怒,忍不住反驳道:“这往常、往常不是你的分内之事么?”
其他人像被推上高楼后好不容易得到阶梯,立马顺势而下,毫不犹豫地点头赞同。
纪直心中嘲弄,却照旧平静地回答说:“不错,正如各位大人所说,大虚生死存亡之际,这,是我纪直一个阉人的分内之事,与各位大人毫无干系。”
说这话时,他将重点明朗而笃定地咬在了“大人”“阉人”以及“毫无干系”这三个词上。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好似被迎头扇了一耳光,腹中如吞了苍蝇般恶心。
“正因为是分内之事,所以咱家必须为此负责。”纪直不停顿地说了下去,“咱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从前出征,哪一次咱家推辞过?”
他转过身,背对皇帝,却能与诸位大臣面对面坦诚布公。
纪直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其威慑力逼的众人不禁连连后退。
他说:“事发突然,然而,女真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迎难而上,必将元气大伤。此时应当施以权宜之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言辞坚决,条理明白,刚才草莽批驳的人们也不得已话锋一转,立即附和起来。
“圣上,”一位老臣贸然上前,颤颤巍巍地说道,“可是这适宜和亲的公主,只有一位啊——”
所有人都默契地陷入了不言而喻的沉默当中。对于这位刁蛮而任性的公主,他们即便不曾领教过,但是也都有耳闻。
而这位公主个性的养成,又与她的这位一直对她无限骄纵的父皇撇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