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将种苏给杀了,来个死无对证……不行,如今种瑞之名已入官册,虽还未正式入职,却已算朝廷命官。无缘无故消失,上头绝对会彻查……再者种苏那两个侍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裘进之神色变幻莫测,眼中末了更透出抹杀意,继而又变的焦虑,颓怒。
种苏一一看在眼中,却仍一言不发,依旧慢慢喝茶,碧色茶叶载浮载沉,此际裘进之心中天人交战,而种苏亦在赌。
当然,非赌两家情谊,而是裘进之的胆量。
虽说富贵险中求,然而这“险”一旦涉及到性命之虞时,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敢于冒险。
泼天富贵,亦要有命享受。
此次对裘家来说的确是个升职的好机会,但越是这等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人往往越惜命。
冒险,还是保命?
毕竟以后万一事败,包庇者也难逃责罚,但如同种苏家行此计策,求的是那生机。
“怎么办怎么办?问问爹吧。不行,爹这几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别说拿主意,只怕要被吓厥过去。”
裘进之背着手在房中走来走去,眉头皱成川字,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种苏看的实在不知该笑该哭,换做其他人,种苏定有所愧疚,然则裘家的品性与谋算着实令人无法同情。
“两年任满后,你将辞官归乡?”
裘进之终于明白先前种苏所说的并无上进之意为何意了,进而也想到辞官的可能,大康有令,官员任满两年,只要理由正当,或本身考核未达标,朝廷是允许卸任归田的。当然,若政绩优异,才学过人,上头不放人,又另当别论。
“正是。”种苏点点头。
“两年……也不过七百多日,眨眼便过……不过芝麻小官,应当不会引人注意……”裘进之看着种苏,问道,“你们应有所准备,理应不会露馅,对吧?”
“自当竭力而为。”种苏知道这个时候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可能催化裘进之的某种心理,是以只简单作答。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最后,裘进之凶神恶煞道:“你可别想跑,老实待着!”
三日后,裘进之方再度来到种苏小院。
种苏见他只身一人前来,便心中有数。她赢了。
“你一定要没事啊。”裘进之眼下乌青,憔悴不堪,显是夜不能寐,终于做出决定。
“还请裘老爷裘公子多多照应了。”种苏不厚道的说。
“此事我没告诉爹,怕他吓死,而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裘进之瞪着种苏,凶道,“这两年里你要敢出事,我定饶不了你。“
种苏心道真出了事,怕也轮不上你来相饶。
“那什么,如今既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帮我引荐龙殿下和许解元了吧。”裘进之说。
种苏:……
“若你只纯粹想认识他们,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能帮你引荐,”种苏道,“但你若另有所图,劝你最好打消念头。以我的情况,越少掺和这种事越好。”
“你想大展宏图,往上爬,可以照旧,但万莫拉上我,拉上我也无用——我无心,也无能,绝没可能升官加职的。”种苏认真道。
就算种苏有心,也自知绝没有当官的才能。
“哎,好吧,算了算了。”裘进之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又在想什么。
“还有一事,也须得提前说明。”种苏唇畔含笑,慢慢道,“此前机会已给足你,如今你既决定不密告,还望裘公子日后心性坚定,不要反悔,否则万一事露,我必一口咬定你事先知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裘进之这种见风使舵,只趋利避祸之人,种苏不得不长个心眼,提前警示一番。
就这样,裘进之成为种苏不得已的“盟友”,这是祸是福,尚不可知。未来不可预测,无论如何,眼下的危机暂时解除,以后,也只能且行且看吧。
“你居然还吃得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