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的问题够多了。”
“最后一个。”
“问吧。”
“你……你现在是不是裸睡?”
“……”
楚晨下意识地抓紧被子,倾身压住所有的缝,却不及单天一只已经伸进来的手,正好捂在他胸口上。“我靠!”楚晨低声叫道。
然后兵败如山倒,很快,单天就整个人挤进了他的被窝,跟他面对面抱在一起。
“你大爷!滚回去!”楚晨推他,幸好单天穿着短袖睡觉,不然他真的没处着手。
“别动别动,当心把持不住。”单天一手绕过他颈后摸他的肩胛骨,一手摸上他的腰,按着朝思暮想的腹肌。
楚晨被他摸得浑身紧绷,心头狂跳,鼻尖冒汗,突然他发力从单天怀里挣扎出来,翻身出了被窝,整个人撑在单天身上,用四肢压住被角把人封在了被子里,低头凑上去碰碰他的嘴唇,“安心睡觉吧,明早还要拜年呢,宝贝儿。”
然后拉起旁边单天的被窝钻了进去,裹得严严实实,脸朝里睡了。
黑暗里,单天抱着被角深深闻了闻,往里面靠了靠,闭上眼。
第8章第8章
后来的好多年,这个夜晚都是单天除夕夜的梦。梦里他被束缚在被子里,动弹不得,身旁的人睡得安详,然后天光大亮,房门洞开,身边的位置空了,家里的人也没了,冷冷清清,却是回到了自己冰冷的家里。
单天睁开眼,拿开捂在心口的手,沉浸在梦里的思绪中回不了神——还没到除夕夜,这个梦什么时候跳出了牢笼。
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他点开一看,呼吸和心跳开始飚速。
他来了。
今天是周末,单天不用去公司,只穿了平常的家居服,出门前套了见厚外套,开了车直奔机场。
楚晨早一个星期就告诉他,出差的回程会从他这里弯一下,两人聚聚。今天,就是他到达的日期。
大学毕业后,单天被父母强制送出国读了研究生,虽说强制,后来也自得其乐,国外的资源好,他是学经商的,回来后顺理成章接手了他爸打拼出来的企业。楚晨后来也考了研,去了北方的城市,在国内顶尖的学府里深修法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
有时单天会感慨,时间和空间真是很奇妙的两个维度,小时候一无所有,仅仅两条腿就能跨越,去找想见的人,长大后,反而被俗物围困,束手束脚,信息发达,交通便利,也打不破经纬度的屏障,“感情”二字就消磨在地球转动的每一分角度里。
时至年底,进出机场的人都行色匆匆,单天坐在车里看着开阔的机场跑道两旁堆积的积雪,白得刺眼,远处的天是清冽冽的蓝,从视觉上就能看到冷。两三分钟后,一架飞机落在跑道上,飞机引擎的嗡鸣透过厚厚的隔音板和钢化玻璃传进来,单天穿上外套下了车,走进候机大厅。
出口的人很多,有来接孩子的父母,有来接爱人的伴侣,单天手插在口袋,盯着出口,表情平静,目光却焦急。身边接到爱人的情侣正在拥抱亲吻,接到孩子的父母因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我呢,等他出来了,我要怎么迎接他。单天心里想。
这时,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进入视线,那个年轻男子一手提着简易的行李,另一只手提着笔记本,额前的刘海被一丝不苟地梳了上去,黑丝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像外面的天,严肃的冷,但身上浅灰色的暗格纹呢大衣又很好地中和了这种冷,让他看上去只是一个稳重的年轻人。
原本还很焦急的单天,心头的烦躁突然一扫而空,他并没招呼年轻人,只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当年在机场送他走的时候,楚晨也是这么静静地在安检口外看着他,他们知道,所有的反抗和留恋都是无效的,那何不分别得平淡一些,假装彼此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