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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霍光很是惊讶，但旋即明白了究竟。他虽然也极想能挽回细君和亲一事，但见没有太子出面，皇帝一旦发怒，势必要着落在李陵一个人身上，忙婉言劝道：&ldo;皇上性情刚毅，决定的事万难回头，我们还是先回去，再想想办法。&rdo;李陵道：&ldo;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rdo;

正说着，郎官苏武引着张骞出来。李陵上前质问道：&ldo;以公主和亲乌孙是大行君的主意么？&rdo;

张骞早年曾与李陵之父李当户一起宿卫未央宫，后来又与李广一道出击匈奴，忽见故人之子拦在面前，语气不善，很是惊奇，答道：&ldo;是呀，有什么不妥么？&rdo;李陵道：&ldo;如果和亲的公主选中的是大行君的女儿，大行君会舍得么？&rdo;

张骞道：&ldo;噢，张某大概明白李公子的意思了。张某的确有一个女儿，为我妻子阿月所生，十年前我夫妇自匈奴逃归，不及带走一对儿女，他们兄妹至今还滞留在胡地，生死未知。若我女儿跟随回来汉地，又被皇上选中作为和亲公主，为千秋万代计，张某一定会舍得。&rdo;他说得义正词严，李陵再无话说，只默默垂下头去。

张骞叹了口气，道：&ldo;我等会儿要去茂陵，李公子见完皇帝，就来东方先生住处寻我，我有话跟你说。&rdo;李陵道：&ldo;诺。&rdo;

正巧谒者出来，称皇上召李陵进去。霍光担心李陵触怒皇帝，便一齐跟了进来。

刘彻刚听张骞讲述了西域风土，心情极好，笑着问道：&ldo;听说你为求见朕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有事么？&rdo;李陵道：&ldo;听说陛下预备封细君为公主，嫁往乌孙和亲，臣想恳请陛下收回成命。&rdo;刘彻很是意外，奇道：&ldo;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刘细君之事么？&rdo;李陵道：&ldo;是。&rdo;

刘彻收敛了笑容，露出深沉之色来。霍光长侍皇帝身边，知道刘彻每露出这副神色，便是心中有所思虑，不由得愈发惴惴不安，手心满是冷汗。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刘彻才道：&ldo;李陵，朕听许多人夸过你，文武双全，能诗善文，又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神技，足见朕当初选你做太子伴读没有选错人。不过从明日起，你不用再去北宫陪太子读书了，朕拜你为建章监[14]，加侍中，专门负责训练未央宫众侍卫的骑射之术。&rdo;

建章监正是卫青出任将军之前担任过的官职，李陵此时不过十四五岁，比当年卫青的年纪还要小上二三岁，一时愣住。还是霍光扯了扯他的衣袖，李陵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拜谢道：&ldo;臣叩谢陛下。&rdo;

刘彻道：&ldo;嗯，朕对你的期待很高，切莫辜负了朕的期望，退下吧。&rdo;

李陵道：&ldo;可是陛下……&rdo;还待再提刘细君之事，刘彻却已经起身，一拂袍袖，往堂后去了。霍光忙上前扶起李陵，道：&ldo;走吧。&rdo;

二人怏怏出来未央宫，一起回来茂陵，正遇到茂陵尉率领吏卒封锁邑门，询问之下才知道平阳侯曹襄遇害了，陵邑内正在搜捕凶手。

曹襄是平阳侯曹寿和平阳公主之子，也是平阳公主的唯一儿子。昔日公主与丈夫曹寿不和，离异后改嫁年纪小很多的卫青，逼迫曹寿回去封地平阳，曹寿没几年就病死了，儿子曹襄世袭了爵位。但平阳公主嫁给卫青后一无所出，卫青的三个儿子都是姬妾所生，她最终还是只有依赖曹襄，遂设计为儿子娶到了卫皇后的长女卫长公主。曹襄在母亲再婚后即独自搬到茂陵居住，后与卫长公主结婚，又得到了故富豪袁广汉的豪宅。袁广汉曾经收留化名如侯的阳安，事发后全家被系捕，在廷尉严刑下供认任用阳安设计机关、图谋不轨，结果被族诛，财产全部充公，广为天下人羡慕的袁氏园林中的珍禽异兽则被没收入上林苑。

曹襄年纪比李陵要大上好几岁，但二人曾同时为太子刘据的伴读，交情颇深。霍光常常来往于茂陵，也与曹襄熟识。二人听说曹襄遇刺身亡，一时顾不上刘细君之事，忙朝曹府赶来。

曹府聚集了不少人，东方朔和夷安公主也在这里，他二人都是茂陵令磕头流血请来的帮手。汉家律令严酷，平阳侯曹襄在茂陵遇害，地方长官要受连带之责，县令及县尉等主要官员的位子肯定是没有了，能不能保得住脑袋都难说，若是能及时破案，抓住凶手，尚有一线转机。东方朔巧解金剑之谜的案子至今脍炙人口，为天下人称道，理所当然地成为县令的求助对象。

卫长公主抱着刚出生不久的爱子曹宗饮泣不止，无论夷安公主如何劝慰，也不肯说出经过情形。

李陵和霍光都被吏卒挡在曹襄尸首所在的房间外，见东方朔皱眉出来，忙上前问道：&ldo;到底出了什么事？&rdo;东方朔道：&ldo;你不是霍光么？&rdo;霍光道：&ldo;正是。&rdo;东方朔道：&ldo;你跟平阳侯关系如何？&rdo;霍光道：&ldo;他是我的朋友。&rdo;

东方朔道：&ldo;那么你想不想为平阳侯报仇？&rdo;霍光道：&ldo;当然想了。东方先生有何吩咐？&rdo;东方朔道：&ldo;那好，你现在立即回家去，看看你阿嫂在做什么，多陪她说说话。&rdo;霍光不免莫名其妙，道：&ldo;可是……&rdo;东方朔道：&ldo;李陵，你武艺好，你陪霍光一起去。&rdo;招手叫过李陵，低声嘱咐了几句，挥手命二人去办事。